京城乔府，亥时已过，各处灯火渐熄，唯有乔山谦的书房依旧亮着。
墨香悄步进来，添了些灯油，见自家少爷仍坐在窗边，望着庭中月色出神。
“少爷，明日还要早起，您该歇息了。”墨香轻声劝道。
乔山谦回过神，微微一笑，脸上并无多少睡意：“知道了。只是……心中有些纷乱，静坐片刻就好。”
墨香了然，笑道：“少爷是紧张了？也是，尚主可是天大的喜事，何况朝阳长公主殿下品貌双全。”
乔山谦目光悠远，轻声道：“并非紧张。只是觉得……命运奇妙。数月前，我尚在翰林院埋首故纸堆，想着如何经世济民。转眼间，竟要尚主，成为皇亲。”
他顿了顿，语气转为坚定，“墨香，你说，我日后是该谨守驸马本分，做个富贵闲人，还是……”
“少爷！”墨香连忙接话，神色认真，“您可千万别这么想！陛下选中您，看中的就是您的才学与实干。即便尚主，您依旧是翰林院修撰，是朝廷的官员。
公主殿下听闻也是明理之人，断不会拘着您。您看凉州二老爷，不也是靠着实干才得陛下青眼吗？咱们乔家的立身之本，从来都不是攀附，而是实绩。”
乔山谦闻言，心头微动，看向墨香：“你倒是看得明白。”
墨香挠头一笑：“小的跟着少爷久了，多少明白些少爷的志向。少爷，这是锦上添花的大好事！您就放宽心，明日风风光光地将公主殿下迎进门。
日后啊，该读书读书，该议事议事，有陛下和公主支持，说不定您能做更多实事呢！”
乔山谦失笑，心中那点因身份转变带来的迷茫悄然散去。
他站起身，拍了拍墨香的肩膀：“你说得对。是我想左了。走吧，歇息，明日还需精神。”
同一片月色下，皇宫深处，朝阳长公主的寝宫内亦是灯火温馨。
朝阳身着寝衣，坐在梳妆台前，任由贴身大宫女锦心为她梳理长发，眼神却飘向镜中自己微红的脸颊。
“殿下，时辰不早了，该安置了。”锦心放下玉梳，轻声提醒。
朝阳却转过身，拉住锦心的手，声音带着一丝难得的羞怯与不确定：“锦心，你……你说，乔修撰……他，他明日见到我，会……会觉得如何？”
锦心抿嘴一笑：“我的好殿下，您这是怎么了？往日里那个爽利果决的朝阳长公主哪儿去了？乔修撰自然是觉得殿下您貌若天仙，端庄大气，心中不知多欢喜呢！”
朝阳嗔怪地瞥了她一眼，低下头，玩弄着衣带：“谁问你这个了！我是说……是说……”
她声音越来越小，“他那人，看着沉稳，话也不多……不知私下里，会不会觉得我性子太过跳脱？”
“哎呦，我的殿下！”锦心忍不住笑出声，“您怎么尽想这些？奴婢可听说了，乔修撰在陛下和皇后娘娘面前，对您的性子可是赞不绝口，说您‘爽利明理’呢！
再说了，夫妻之间，贵在真诚。殿下您是什么样，便是什么样，何必刻意改变？”
朝阳抬起头，眼中亮晶晶的：“他真这么说？”
“千真万确！”锦心肯定地点头，“奴婢看啊，乔修撰就喜欢殿下您这般真性情。您想，若找个唯唯诺诺、只知奉承的，殿下您自己受得了吗？”
朝阳想象了一下那场景，自己也笑了：“那倒是无趣得紧。”
她深吸一口气，似乎放下了心中大石，站起身走向床榻，“罢了，不想了。明日……明日便知道了。”
锦心为她掖好被角，吹熄了大部分灯烛，只留远处一盏小灯，柔声道：“殿下安心睡吧，明日定是您一生中最美的日子。”
朝阳闭上眼，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嘴角噙着一抹甜甜的笑意，对明天的期待终于压过了羞涩与忐忑。
脑海中浮现出那日他在御前沉稳应答、目光清正的模样，心头如同浸了蜜糖一般。
京城两处，一对明日即将结为连理的新人，怀着各自的心事与共同的期盼，在这静谧的夜晚，一同等待着曙光的降临，迎接他们人生中最重要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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