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峰密室,星辰图韵流转。
叶尘与苏婉清相对而坐,中间悬浮着被叶尘以神通显化的“薪火星图”局部光影,其上重点标记着流火平原周边星域,以及几处刚刚被叶尘添加的、散发着隐晦黑气的光点——那是他根据矿坑残留气息与自身感知,推断出的可能阵眼方位。
“两道化神期级别的隐匿窥视,虽然只是惊鸿一瞥,但绝不会错。”叶尘指尖划过星图上代表青阳宗的光点,“他们在确认什么,或者……在等待什么时机。”
苏婉清冰眸凝视着星图,声音清冷:“结合你清除的‘蚀脉魔晶’和那两道窥视,赤霄子记忆碎片中关于‘血祭大阵’的模糊信息,以及‘九幽蚀界大阵’这个名称……对方的目的很明确:要以青阳宗为核心,布下一个足以引动寂灭潮汐、污染乃至毁灭整个流火平原星域的恐怖大阵。而我们宗门地脉深处,被预设为关键阵眼之一。”
“三处阵眼,天地人。”叶尘接道,“‘人字阵眼’在我宗地脉,需要内部‘暗子’配合激发。‘地字阵眼’与‘天字阵眼’必然在流火平原其他要害之处,且很可能有化神级别的存在镇守或即将降临镇守。蚀骨魔君真身在归墟迷障,但大阵布设显然已由其麾下暗中进行多时。”
“时间紧迫。”苏婉清看向叶尘,“你待如何?是集中力量固守,揪出内鬼,破坏‘人字阵眼’?还是主动出击,寻找并尝试破坏另外两处阵眼?”
叶尘沉默片刻,眼中混沌星芒流转,似在推演无数可能。密室中只余星辰图韵轻微的嗡鸣。
“守,必须守。宗门是我们的根基,也是‘薪火’的起点。内鬼不除,阵眼不破,我等如芒在背。”他缓缓开口,语气坚定,“但坐守待毙,绝非良策。蚀骨魔君及其爪牙准备良久,大阵一旦彻底发动,威能恐怕超乎想象。我们必须掌握一定主动权。”
他伸手在星图上点了两下,两个距离青阳宗数万里之外的区域被高亮标出:“这两处,是我根据地脉流向、寂灭之力残留痕迹以及‘薪火星图’中关于‘污秽节点’的记载,推断出的‘地字阵眼’与‘天字阵眼’最有可能的方位。它们一南一北,遥相呼应,与青阳宗隐隐形成三角之势。”
“你要分兵?”苏婉清蹙眉,“宗门高端战力本就不足,你若要亲自前往,万一蚀骨魔君提前降临,或者那隐藏的‘暗子’突然发难……”
“我不离开。”叶尘摇头,“至少,在揪出‘暗子’、确保‘人字阵眼’被控制或破坏之前,我不会远离宗门。但我们需要情报,需要确认,更需要……干扰他们的布置。”
他目光转向苏婉清:“婉清,我需要你坐镇中枢,总揽全局。内部清查,由你与风长老主导,我会将矿坑残留的那缕气息特征传于你,范围应已缩小至有资格接触地脉详图的寥寥数人。严密监控,但暂时不要打草惊蛇,我们需要找到确凿证据,最好能顺藤摸瓜,找到其与外部联络的方式。”
“那外部两处阵眼?”
“张狂与石小凡。”叶尘眼中闪过一丝决断,“星火卫初成,需要真正的磨刀石。我将亲自为他们炼制‘子母破阵锥’与‘匿星遁符’,由他们二人各带一组精锐星火卫,携带‘子锥’与‘遁符’,秘密前往这两处疑似阵眼所在区域。任务非强攻,而是侦察、确认,并伺机以‘子锥’远距离干扰其阵眼能量汇聚,拖延其成熟时间。他们两队彼此独立,互不知晓对方任务详情,由我通过‘母锥’单线联系与指挥。”
“太危险了!”苏婉清直言,“他们修为最高不过金丹,即便有战阵与法宝之助,面对可能存在的化神守阵者或大量魔修,无异于送死!”
“所以,他们需要更强的武器,和更严格的训练。”叶尘目光灼灼,“而且,我会请一位‘客人’暗中照拂一二。”
“客人?”苏婉清微怔。
叶尘没有立刻解释,转而道:“此外,我自身也需再做突破。对阵化神,尤其是可能持有寂灭重宝的蚀骨魔君,仅凭现在的混沌寂灭剑域与摇光剑,恐仍不足。我需要时间,将‘启明星核’的秩序净化之力,更深层次地融入我的剑道与混沌星涡之中。此番闭关不会长,多则五日,少则三日。在此期间,宗门安危,就拜托你了。”
苏婉清看着叶尘眼中不容置疑的决心,知他已然谋划周全。她轻轻吸了一口气,冰眸中重现坚定:“你放心闭关。宗门有我。星火卫的任务,我会协助安排。只是……你所说的‘客人’,究竟是谁?”
叶尘嘴角微扬,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一位欠了我人情,且对寂灭之力同样深恶痛绝的……老朋友。时机到了,你自会知晓。”
……
星火谷,夜色如墨,唯有点点星光与石柱辉映。
张狂与石小凡被单独召至谷中核心。叶尘并未多言,直接取出一尊古朴的、非金非石的暗红色炼炉,炉身刻满星辰与火焰纹路——正是他从星墟遗境中带出的一件辅助炼器之宝“星焰炉”。
“看好了,我只演示一次。”叶尘声音肃然。他左手虚引,谷中浓郁的星辰煞气与地火之力被强行抽取,注入星焰炉中。右手则接连抛出数种闪烁着不同光泽的珍稀材料:虚空星髓、庚金之精、破法玄玉……甚至从摇光剑上引出了一缕破晓剑意,从镇星龙玺中剥离了一丝镇压道韵。
混沌星涡之力作为根本火焰与调和剂,在他精妙绝伦的控制下,于星焰炉内翻腾锤炼。材料融化、交汇、塑形……整个过程充满了大道韵律,看得张狂、石小凡目眩神迷,对炼器之道与叶尘的掌控力有了全新的认知。
数个时辰后,炉火渐熄。三件器物飞出,悬浮于空。
两枚长约七寸、通体暗银、尖端一点星芒锐利无匹的锥形法宝,散发出专破阵法结界的凌厉气息——子母破阵锥(子锥)。一枚稍大、锥体有玄奥纹路相连的则是母锥,留在叶尘手中。
两张薄如蝉翼、仿佛星光织就的灵符,气息若有若无,与周天星辰隐隐共鸣——匿星遁符,激发后可借星辰之力远遁,极难追踪。
“子锥可遥感应阵眼能量,亦可受母锥驱使,远隔万里发动一击,干扰阵基。遁符可助你们危急时脱身。但切记,此去以侦察、干扰、存活为第一要务,非到万不得已,不可正面接敌。”叶尘将子锥与遁符分别交给二人,又将任务详情与目标区域地图以神念传授。
“定不辱命!”二人单膝跪地,双手接过法宝,只觉重若千钧,心中却是热血沸腾与沉甸甸的责任感交织。
“去吧。三日后子时,准时出发。出发前,我会给你们最后的指引。”
待二人退下,叶尘并未离开星火谷。他盘膝坐在七星石柱中央,摇光剑横于膝上,启明星核悬浮于头顶,散发着温润而坚定的秩序星辉。
“混沌包罗万象,星辰指引秩序,剑道斩破虚妄……三者合一,当为何道?”他闭目凝神,心神彻底沉入对自身道路的更深探索与融合之中。星火谷内,星光渐浓,将他身影缓缓淹没。
……
就在叶尘闭关,张狂、石小凡紧张备战之际。
青阳宗,藏经阁。
一名身穿普通执事服饰、面容敦厚的中年修士,正借着整理战后受损典籍的机会,独自待在高层一间偏僻的静室中。他手中捧着一卷看似普通的《地脉综述注疏》,眼神却空洞地望着窗外的夜色。
忽然,他身躯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颤,空洞的眼神深处,一点绝对理智、冰冷、不带丝毫人类情感的幽紫光芒,一闪而逝。他低头,看向手中书卷的某一页,那里用一种隐形灵墨描绘着的、只有特定方式才能显现的微缩地形图,正微微发烫。
图中,一个位于青阳宗地脉核心深处的点,正缓缓亮起极其微弱的、与那幽紫光芒同源的波动。
“阵眼……即将进入活跃期……等待……最终指令……”一个机械般的声音,在他心底最深处响起。
敦厚中年修士的脸上,迅速恢复了一贯的温和与略显疲惫的神情,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他合上书卷,将其小心地放回原处,叹了口气,自言自语般低声道:“唉,这些典籍受损严重,修复起来真是耗时耗力啊……”
他揉了揉额角,步履如常地走出静室,与楼下另一位执事点头招呼后,便朝着自己位于后山边缘的简陋居所走去。任谁看来,这都是一位兢兢业业、因宗门事务繁重而略显疲惫的普通老执事。
唯有在他转身的刹那,其垂在身侧的右手食指指尖,一缕比发丝还细、几乎无法察觉的幽紫气息,悄无声息地飘散,如同拥有了生命般,融入地面,朝着地脉深处游去。
藏经阁外夜色中,一道与阴影几乎融为一体的倩影,无声地注视着中年执事远去的背影,冰眸之中,若有所思。正是奉命暗中监控可疑人员的苏婉清。
“李庸……执事堂分管典籍修复已逾六十载,筑基圆满修为,因早年受伤根基有损,始终未能结丹……平素寡言少语,人缘尚可,从未有过任何异常……”苏婉清心中闪过此人的档案,“接触地脉详图的权限……他确实有,因修复某些古籍时需要核对山川地理变迁……”
“刚才那一瞬……是错觉吗?”她微微蹙眉,并未感觉到明显的魔气或异常灵力波动。但叶尘提醒过,“无影种”潜伏时与常人无异。
她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决定对这位“李庸”执事,进行更严密、更不动声色的观察。直觉告诉她,这个看似最不可能的人身上,或许就藏着那根致命的“毒刺”。
夜色更深,青阳宗内外,暗流加速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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