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颁布的户籍管理与保甲制度,如同在幽铁防线内部织就了一张无形却脉络清晰的网。表面上,关城内外的秩序为之一新,军民各安其位,垦荒、练兵、匠造,一切井然有序。
但在那张网的阴影处,一些原本模糊的轮廓,开始被悄然勾勒出来。
狗剩如同真正融入阴影的猎犬,利用新制度提供的便利和掩护,行动更加高效。
他手下那些精于伪装的“影刃”,化身为登记吏员、巡更夫、甚至是混迹于流民中等待分配劳力的闲汉,悄无声息地观察、倾听、印证。
几天后,狗剩再次如同鬼魅般出现在张三金面前,这次是在马厩后一个堆放草料的僻静角落。
“头儿,摸到几条尾巴。”狗剩的声音低沉得几乎被风吹草料的声音掩盖,“按您吩咐,没动他们。”
张三金正拿着一把铡刀,有一下没一下地铡着草料,动作沉稳,仿佛只是在做一件寻常杂役。“说。”他的目光依旧落在铡刀上。
“三个人。”狗剩语速极快,“一个在匠造营,自称是河东来的铁匠,手艺尚可,但登记的原籍村落,经核实,两年前因黄河决口已不存在。
他对外声称家人都淹死了,但有人看见他深夜对着南方偷偷祭拜,用的却不是寻常百姓家的仪式。”
“第二个,在农垦区,是个哑巴,干活卖力,分到了靠近秦先生试验田的地块。
但他观察田里作物长势的眼神,不像普通农夫,倒像……在估算产量,评估长势。
而且,‘哑’得太彻底,连梦话都没出过声,不合常理。”
“第三个,在流民安置区,是个游方郎中,摆弄些草药,也给人看些小病。
但他对伤兵营和秦先生义诊的地方格外关注,几次想借口交流医术靠近,都被我们的人按规矩拦下了。
他随身带的药箱,夹层里有股淡淡的、江南官造跌打药膏的味道,那不是游方郎中能用得起的东西。”
狗剩汇报完毕,静静等待。
他没有提出任何行动建议,因为他知道,头儿要的是全局的判断。
张三金停下了铡草的动作,将铡刀轻轻放下,拍了拍手上的草屑。
他的眼神平静无波,仿佛听到的只是田里庄稼的长势报告。
“南方来的‘硕鼠’,鼻子倒是灵光。”他冷哼一声,“匠造、粮种、医药……盯得倒是准。”
他沉吟片刻,下达指令:
“那个‘铁匠’,不是喜欢祭拜吗?
让匠造营管事的,派他去最远的矿场督办石料运输,让他离开核心区域,也方便我们在路上看看,有没有人接应他。”
“那个‘哑巴’,既然喜欢看庄稼,就让他看。
调他去开垦最艰苦的北坡荒地,让他看个够。
派人日夜轮班,‘协助’他开荒,盯死他,看看他除了看,还会做什么。”
“至于那个‘郎中’……”张三金眼中寒光一闪,“他不是想交流医术吗?让秦先生‘偶然’发现他有一种珍稀草药,然后由秦先生出面,以探讨药性为由,邀请他定期到伤兵营帮忙。
把他放到我们眼皮子底下,让秦先生和我们的军医一起,好好摸摸他的底细。”
狗剩立刻领会了其中的精妙:不抓,不审,不打草惊蛇。
而是通过合理的岗位调动和安排,将他们置于更易监控、或远离要害的位置,甚至反向利用,看看能否顺藤摸瓜。
“明白。会安排得像自然调动,不会引起怀疑。”狗剩点头。
“记住,”张三金强调,目光如炬,“他们的命,现在不值钱。
值钱的,是他们背后的人,和他们北上的真正目的。放长线,才能钓大鱼。通知我们南边的影子,查查近期有没有江南官方或者某些大家族,有人员或物资‘意外’失踪的记录。”
“是。”狗剩的身影再次融入阴影,仿佛从未出现过。
张三金重新拿起铡刀,继续铡草,动作不疾不徐。
关内依旧是一片繁忙祥和的景象,军民们为了生计和未来努力劳作,丝毫不知暗中的较量已然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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