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我将令!”
“全军上下,稍作休整,一个时辰后,准备开拔!”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
一名浑身浴血的偏将军忍不住上前一步,急切地说道:“将军,将士们已是强弩之末,许多重伤员根本无法行动,我们……”
“辎重,粮草,除了三日口粮与所有药品,其余的,连同那些破损的大车,一把火,全都烧了!”
王平打断了他的话,语气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我们,轻装简行,追赶陛下!”
“勤王!”
“遵命!”
“愿随将军,追随陛下!”
没有人抱怨,没有人质疑。
这些刚刚从死亡线上挣扎回来的铁血汉子,在听到“追赶陛下”四个字时,眼中竟重新燃起了光芒。
他们知道,他们在这里流的每一滴血,都不是白流的。
他们用自己的血肉之躯,为数万正在南撤的同胞,为那位与他们同甘共苦的天子,争取到了宝贵的生机。
他们的牺牲,有价值。
这种认知,让他们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自豪与荣耀,甚至压过了身体的剧痛与疲惫。
士气,竟在这一刻,不可思议地重新凝聚!
夜幕终于彻底降临。
一堆堆篝火在残破的阵地上燃起,驱散了山谷中的寒意,却驱不散那浓得化不开的血腥气。
王平独自一人,站在隘口最高处的一块巨石上。
“陛下……”他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只有风能听见,“末将,幸不辱命!”
他知道,青泥隘口这一战,将彻底奠定他在军中不可动摇的地位。
经此一役,他王平的名字,将与“勇猛”、“善战”、“不动如山”这些词语,紧紧地联系在一起。
但他不在乎这些。
他想要的,从来不是个人的功名利禄。
他想要的,是这支军队能够打赢,是这个国家能够延续,是那位年轻帝王描绘的蓝图,能够有实现的一天。
就在这时,一阵悉悉索索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
王平没有回头。
“将军……”
是一个年轻士兵的声音,带着一丝崇敬。
王平缓缓转身,看到一名脸上还带着稚气的年轻士兵,正双手捧着一个陶碗,小心翼翼地向他走来。
陶碗里,盛着热气腾腾的肉羹。
在那名士兵的身后,还跟着十几名士兵,他们手中,有的捧着烤得焦黄的麦饼,有的捧着水囊,有的则捧着一卷卷干净的麻布和从魏军尸体上搜刮来的金疮药。
这些,是他们在打扫战场时,所能找到的最好的食物和药品。
他们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将这些东西堆放在王平的脚下,然后退后几步,用那种混杂着崇拜、敬畏与感激的目光,静静地看着他。
在这些朴实的士兵心中,是这位天神般的将军,带领他们打赢了这场不可能的战争,让他们活了下来。
将最好的东西献给将军,是他们唯一能想到的、表达敬意的方式。
带头的那名年轻士兵,将手中的肉羹举得更高了些,鼓起勇气说道:“将军,您……您一天没吃东西了,还受了这么重的伤……这是弟兄们特意为您熬的,您……您趁热喝了吧。”
王平的目光扫过那一张张质朴而真诚的脸,他那颗坚硬如铁的心,在这一刻,竟不受控制地微软了一下。
他想起了那位年轻的天子。
在鹰愁涧,陛下身先士卒,第一个滑过索道。
在篝火旁,陛下与兵卒同食干粮,为独臂老兵许下承诺。
在撤离时,陛下将自己的御驾让给老弱妇孺,与将士们一同徒步。
一幕幕景象,在他脑海中闪过。
他忽然明白了,陛下教给他的,不仅仅是如何打仗,更是如何……为将。
王平缓缓地摇了摇头,他没有去接那碗肉羹。
他指了指不远处,那些临时搭建的、不断传出呻吟声的伤兵营,用那沙哑的声音说道:
“把这些,都拿去。”
“送给那些重伤的弟兄。”
年轻士兵愣住了:“可是,将军,您的伤……”
“我的伤,死不了。”王平笑道,“陛下曾对我说,为将者,当视兵如子。如今,这些弟兄为了大汉,为了陛下,身受重伤,命悬一线。他们,比我更需要这些。”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每一个人,一字一句地说道:“传我将令,所有缴获的药品、食物,优先供给重伤员。官职越高,越往后排。我王平,吃最后一份。若是不够……”
他指了指自己腰间的干粮袋。
“我与诸位一样,啃干粮。”
此言一出,满场皆寂。
所有的士兵,都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王平。
他们想过将军会推辞,但他们从未想过,将军会说出这样一番话。
这是何等的胸襟!何等的气魄!
在他们的认知里,将军享用最好的,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可他们的将军,却选择与最底层的士兵,同甘共苦。
这……这不正是陛下一直在做的事情吗?
短暂的寂静之后,不知是谁,第一个单膝跪了下去。
“将军!”
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
“哗啦——”
片刻之间,王平的面前,跪倒了一片黑压压的身影。
王平没有去扶他们。
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承受着这份沉甸甸的敬意。
他再次转过身,望向南方那片无尽的黑暗。
他的身形,在那漫天星斗与遍地篝火的映衬下,仿佛一尊永远不会倒下的丰碑。
大汉柱石——王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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