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是公平的,每个人这辈子都有那么一两次机会可以起飞,你能抓住,就可以改命。
郭堂明真出了什么力吗?其实也没有,只不过是机缘推着他往前走而已。但别管是机缘巧合,还是命运使然,郭大人这次算是抓住了。
五品文官身上是白鹇的补子,云雁的补子可就是从四品了。
刚爬起来的郭堂明又扑腾跪倒~
“侯爷~”
郭堂明浑身打颤,别人努力十年,也比不得大人物张张嘴~
“下官能附侯爷骥尾,实乃……”
“滚滚滚~依附我作甚。”
陈封打断郭堂明:“好好办差,比说啥都强。再啰嗦刚才说的就不作数了~”
郭堂明微微抬头,用眼角瞥了眼一旁的丁陌,丁陌微微摇头。
“侯爷教训的是,下官定会报效朝廷~”郭堂明赶忙改口。
陈封这才笑道:“这才对嘛,起来吧。”
效忠谁,心里明白才最重要,没必要挂在嘴上,不仅听着虚,还容易落人口实。
丁陌扶起郭堂明,笑道:“恭喜啊郭大人,说不得过两天真得去讨杯酒喝了。”
从正五品升至从四品,是一个关键的飞跃,是许多官员终其一生都无法逾越的一道鸿沟巨壑。
五品是中级官员的天花板,从四品则是高级官员的起点。一旦跨过这道鸿沟,可以说前途豁然开朗,具备了向三品以上卿贰大臣晋升的基本资格。
当然,越往上阻力越大。办差事能力突出,只是往上晋升的基本要求。剩下的就靠那说不清道不明的“综合能力”了。
自己这天降横福是怎么来的,郭堂明或许不知全貌,但是郭堂明知道这一切都是眼前这年轻人带给自己的。
否则你看一位超品侯爷会不会拿眼皮夹一下小小的五品郎中。
“大恩不言谢……”郭堂明轻轻拍了拍丁陌的手,低声说道。
丁陌笑道:“这是哪里的话,是大人差事办得好侯爷才起了惜才之心,要谢就谢侯爷。”
其实丁陌也不知道侯爷为什么突然要提携郭堂明。自己也只是个小虾米,大人物们每一步棋都自有道理,轮不到自己费这个脑子。
正在二人客套的时候,码头外一阵嘈杂,又转为一片肃静。
人头攒动之上,两列职事牌犹如一把插入黄油的利刃,丝滑地切开人群,直插码头。
队列中一人催马上前,也是熟面孔,庆国公的家将张维山。
张维山催马来到码头中央,翻身下马,清清嗓子:
“太子少师、特进光禄大夫、左柱国、掌大都督府事兼左都督、总督京营戎政、钦奉父业奉天翊运宣忠德安辅理武臣、世袭罔替庆国公……到!”(致敬一位我喜欢的作者和书)
张维山口中每报出一个尊誉,已经跪在地上的郭堂明脑袋便低了几分,眼睛也红了几分。
同时心中暗道:“若能拿到其中任意一个名号,此生足矣~”
全套司仪出行的庆国公,丁陌也不得不跪下行礼,心中暗道:“这老小子这么多头衔呢~真骚包~”
陈封缓步前行走到庆国公轿舆五步前,迎上刚下轿顶周崇勋,一丝不苟地行了一个标准的肃揖,同时朗声说道:
“末将陈封,参见国公爷。”
刚下轿的周崇勋赶紧肃揖回礼,然后一把扶起陈封:
“可使不得啊侯爷,您这是折煞晚辈了!万万不敢当此大礼”
二人行完一套官场惯例的礼仪动作,周崇勋搂着陈封的一条胳膊拉到一边,低声说道:
“姑爷爷,每次都弄这一出,您这是要折孩儿寿嘛。”
“礼不可废~”陈封一脸正经。
“嚯?你个老货还知道礼?”周崇勋暗自吐槽,但是嘴上说道:
“姑爷爷,有劲儿您和我姑奶奶使去,您老是拿我这个晚辈撒气干啥~”
周崇勋掌都督府事,还兼着左都督,乃是大纪名义上的军事最高统帅。陈封作为在前线领兵的大将,二人自然颇多交集。
于公,周崇勋是最高统军之人,陈封的顶头上司;
于私,周崇勋虽是世袭罔替的国公爷,可在辈分上却是陈封孙子辈的。
只要在公共场合二人见面,陈封就给周崇勋来这一套正经大礼。
可私下里见面陈封又摆出姑爷爷的做派,弄得周崇勋头疼不已。
陈封嘴唇微动:“小兔崽子,你要能摁住淮南王那边儿,还用老子跑这一趟嘛。”
周崇勋无奈地说道:
“姑爷爷欸~您又不是不知道,我这左都督就是个印戳子,还不是陛下说啥就是啥。
再说了,我袭爵的时候,您老都平定北疆了。不就是因为孩儿从没领过兵,陛下才放心让我坐在左都督的位置上嘛。
您让我看看文书什么还行,怎么带兵打仗孩儿两眼一抹黑,所以这不还得麻烦您老人家~”
“啧,你们周家到你这儿就算废了。”陈封一脸嫌弃。
周崇勋满脸哭笑不得:“得,咱赶紧开始吧。您老一路奔波,早弄完您也早回去歇着。”
“快开始吧。他娘个腿儿的,累死老子了。”陈封点点头。
周崇勋犹豫一下,吞吞吐吐地说道:
“姑爷爷,咱俩全套行头出来的,关乎体面点事儿。一会儿您老收着点儿,别什么都往外秃噜~”
“去你姑奶奶的吧。老子是膈应你们读书人那套说辞,但这么多年听都听出耳屎了,还用你交代~”
这俩大纪朝顶级公侯把满场跪拜的人晾在一边,嘀嘀咕咕了好一会儿才让众人起身。
二人齐齐回到刚才的位置,陈封站定,行标准揖礼:
“余自幼习武,稍长披坚,幸得庆始国公青眼相看,屡蒙超迁。后更得国公盛典,以千金下配。
虽缘悭分浅,中道分飞,然当年椿萱之德未尝敢忘。今有东海道土产一船,特备为年礼,奉于国公府上,聊表寸心,恭贺新禧。”
“…………”周崇勋傻愣原地,感觉自己幻听了。
不仅周崇勋傻了,丁陌也一脸懵逼。
这老货整日亲娘老子的不离口,就没见过正经说过话。这突然咬文嚼字的,感觉可太出戏了。
一旁的郭堂明见冷了场,突然轻咳一声。
周崇勋这才缓过神来,按照规矩这时周崇勋也应该回个揖礼,但刚才一发愣就把这事儿忘了。
“咳……嗯……年关在即,杂事繁忙,侯爷千里奔波着,着实辛苦了。”
陈封虎目一睁,瞪了周崇勋一眼:“国公客气,下官怎敢言辛苦。”
“侯爷年年费心,本公感念。虽为地方贡物,方显侯爷赤诚之心。本公便代国公府上下,谢过侯爷美意。”
陈封侧身看向丁陌:“礼单~”
丁陌麻溜的从袖中抽出事先准备好的泥金礼单,清清嗓子唱喏道:
“敕封东亭侯,下官陈封谨具
三河干菱角贰十石;白芦洲咸鸭叁百只;
黄米酒壹百坛;芝麻油伍十桶;
……
……”
丁陌努力憋着笑,边念边心道:
“好家伙,还真是一点儿值钱的东西都没有。这一船货,估摸着都不如国公府这趟仪仗出行的花销大。”
此刻陈封老脸毫无异样,不过一旁的陆九可就有点儿绷不住了。太丢侯府的脸了,当初送东西的时候就是走个过场而已,哪想还有今天这出。
丁陌继续念道:
“腊猪腿玖十条;熏野兔肆十对;
虾皮肆篓;咸鱼鲞叁百尾;
……
……
四百料漕船“庆隆号”一艘,随船帆缆索具全副。
恭备。
四时风物,聊充府库
谨此奉,愿府上仓廪丰实,舟车安泰。
东亭侯府谨具
癸卯年腊月一十七日,申时三刻吉日交船”
念完,丁陌恭敬把礼单呈予周崇勋身边的张维山。
刚才去报完信,张锦便把国公府的番旗捎到船上。此时对胡德友挑挑眉毛,后者扯着嗓子一声号令:
“起~”
绣着“庆国公府”四个大字的锦绣番旗缓缓升起,随风招展~
码头外不远处。
“噗!”
周边几人回头看去,忙躲闪开一块空地。一阵小小的混乱,旋即又恢复如初。
一老汉伸着脑袋,一脸看热闹的表情问旁边人:“怎么了?出啥事了?”
旁人有人满脸嘲笑的回应:
“谁知道呢,刚才有一公子哥突然喷了口血,让家丁给扶走了。估摸是押了公爷府不收礼的大注,现在血本无归,急火攻心了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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