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敲门声显得格外突兀。陈七神识扫过,确认门外只有那名丹房执事一人,气息平稳,并无杀气,这才缓缓起身,打开了院门。
门外,那名白天还冷若冰霜的丹房执事,此刻脸上却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焦虑和紧张。他看到陈七,迅速左右张望了一下,压低声音道:“陈师弟,可否进屋一叙?”
陈七心中疑惑,面上却不露声色,侧身让开:“师兄请进。”
两人进屋,陈七随手布下了一个简单的隔音禁制。
那执事似乎松了口气,但依旧坐立不安,看着陈七,欲言又止。
“师兄深夜来访,不知所为何事?”陈七主动开口,给他倒了杯水。
那执事接过水杯,却没有喝,双手微微颤抖,半晌才仿佛下定了决心,抬起头,眼神复杂地看着陈七:“陈师弟,我…我姓韩,单名一个立字。今日在丹房,我观师弟处理蚀骨草时,气息沉稳,举重若轻,似乎…并非普通炼气弟子那么简单。”
陈七心中一动,知道对方有所察觉,但不确定其意图,便含糊道:“韩师兄过奖了,不过是家传的一些粗浅炼体法门,让师兄见笑了。”
韩立摇了摇头,苦笑道:“陈师弟不必瞒我。我韩立虽修为不高,但在丹房厮混多年,眼力还是有一些的。寻常炼体法门,绝不可能如此轻易抵御蚀骨草的阴煞之气…更何况…”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师弟身上,似乎有一股…让我感觉非常熟悉又恐惧的气息…”
陈七眼神微凝。熟悉又恐惧?难道这韩立也…
韩立似乎看出了陈七的疑虑,一咬牙,竟然缓缓挽起了自己左臂的衣袖!
只见他小臂内侧,皮肤之下,隐隐浮现出几条细密的、如同血管般凸起的黑红色纹路!那纹路微微搏动,散发出与“种子”同源、却似乎被某种力量勉强压制着的邪恶气息!
“这是…!”陈七瞳孔一缩。
“这就是‘剑种’!”韩立的声音带着痛苦和恐惧,“外门大多数弟子都被种下了!平时它能加速修炼,但每隔一段时间,就需要服用刘长老他们特制的‘蕴神丹’来安抚,否则就会反噬,痛苦不堪!而且…而且我怀疑,这‘剑种’还在不断吞噬我们的生命精元和魂力!”
他猛地抓住陈七的手,如同抓住救命稻草:“陈师弟!我知道你不是普通人!你今日在丹房,对那些异常视若无睹,甚至能轻易化解蚀骨草的寒气…你…你是不是有办法对付这‘剑种’?求你救救我!救救外门这些被蒙蔽的师兄弟!”
陈七看着韩立手臂上那挣扎的纹路,以及他眼中真挚的恐惧和期盼,心中快速权衡。
这韩立看起来不似作伪,而且他能察觉到自己的异常,并冒险前来求助,说明其心性尚未完全被侵蚀,或许可以发展成为内应。
但也不能完全排除这是刘长老设下的试探圈套。
沉吟片刻,陈七缓缓开口道:“韩师兄,此事关系重大,恕我无法立刻给你答复。我对这‘剑种’知之甚少,需要时间观察。不过…”他话锋一转,“若师兄所言属实,我或许可以尝试帮你暂时压制一下这‘剑种’的躁动,但能否根除,还需从长计议。”
韩立闻言,眼中顿时爆发出希望的光芒:“真的?!只要能压制就好!每次发作都生不如死!师弟需要我做什么?我一定配合!”
陈七示意他坐下,伸出手指,点在其手臂的“剑种”纹路上。他没有动用混沌之力,而是引动了背后那煌灭烙印的一丝微不可察的净化气息。
一丝极其精纯、温暖的星辉之力,顺着他的指尖,缓缓渡入韩立体内。
嗤~
那黑红色的“剑种”纹路一接触到星辉之力,立刻如同遇到克星般,剧烈地扭动起来,发出细微的嘶嘶声,颜色也似乎变淡了一丝!韩立脸上露出痛苦又舒畅的复杂表情,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股一直折磨他的阴冷躁动感,被这温暖的力量暂时安抚了下去!
片刻后,陈七收回手指。韩立手臂上的纹路虽然还在,但搏动的频率明显减缓,颜色也黯淡了不少。
“感觉如何?”陈七问道。
韩立活动了一下手臂,惊喜道:“好多了!从未有过的轻松!陈师弟,你果然有办法!”
陈七正色道:“此法只能暂时压制,治标不治本。而且我身份敏感,此事绝不可对外人提起,否则你我皆有杀身之祸。”
“我明白!我明白!”韩立连连点头,对陈七已是深信不疑,“师弟有何吩咐,韩立万死不辞!”
陈七需要的就是这个态度。他低声道:“首先,你要装作一切如常,继续听从刘长老的安排,尤其是按时服用那‘蕴神丹’,以免打草惊蛇。”
“其次,帮我留意丹房和王长老的动向,特别是关于‘蕴神丹’的炼制和流向,以及后山那个秘密入口的相关信息。”
“最后,暗中留意还有哪些弟子对‘剑种’有所察觉或不满,但切记不可主动接触,只需默默观察记录。”
韩立仔细记下,郑重道:“师弟放心,这些事包在我身上!我在丹房多年,还是有些门路的。”
两人又低声商议了一些细节和联络方式,韩立这才千恩万谢地悄然离去。
送走韩立,陈七站在院中,目光深邃。
韩立的出现,是一个意外之喜,让他在外门有了一个可靠的眼线。但也从侧面说明,天剑阁内部的“种子”问题已经非常严重,甚至到了部分弟子不堪忍受的地步。
刘长老、丹房、后山秘密基地、剑冢核心…这些线索似乎渐渐串联起来。
他感觉,自己离真相越来越近了。
第二天,陈七再次前往剑冢。这一次,他准备更加充分,打算借着清理残剑的机会,尝试靠近核心区域边缘,一探究竟。
然而,他刚进入剑冢不久,还未来得及深入,就被一名突然出现的、身穿银色剑袍的内门弟子拦住了去路。
那弟子面容冷峻,眼神锐利如剑,气息赫然达到了筑基后期!他腰间悬挂的令牌,显示其身份——剑冢巡守使!
“站住!前方乃剑冢禁地,外门弟子不得擅入!”银袍弟子声音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陈七心中一凛,停下脚步,拱手道:“这位师兄,我是接了清理外围残剑的任务…”
“任务范围止步于此。”银袍弟子打断他,目光如刀般在陈七身上扫过,似乎在审视着什么,“你是新来的?叫什么名字?师承何人?”
陈七感觉到一股强大的神识在自己身上扫过,他立刻全力收敛气息,同时暗中催动“吞穹”臂甲,模拟出纯粹的外门炼体功法波动。
“弟子陈七,新入外门,尚无师承。”他恭敬回答。
那银袍弟子审视了片刻,似乎没发现什么异常,但眼神中的警惕并未减少:“此处剑气狂暴,非你所能承受,速速退去。若再靠近禁地,按门规处置!”
说完,他不再理会陈七,转身化作一道剑光,消失在了浓郁的剑煞雾气深处。
陈七看着对方消失的方向,眉头微蹙。
剑冢巡守使…内门弟子…看来,剑冢核心的守卫,比想象中更加严密。
硬闯不行,暗中潜入也被盯得紧。
难道,只能从刘长老和那个后山秘密入口下手了?
他若有所思地退出了剑冢。
看来,需要调整一下计划了。或许,该让汐那边,设法制造一些“动静”,吸引一下天剑阁高层的注意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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