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来,李斌都是一个很现实的人,他能认清一个人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
比如现在,他就该安照衰仔的人设走下去,而不是想当然的觉得自己和冉艺萌有戏,去挑战和女神并肩同行这种地狱级难度的任务。
刚才那一溜烟跑掉的背影,虽然怂,但很现实。
李斌喘了几口气,觉得心脏终于回到了它该在的位置,又慢慢地走向食堂。
饭,还是要吃的。
只不过和冉艺萌错开而已。
他走进食堂,里面的人已经少了大半,打饭的窗口都不用排队了。
随便打了份饭菜,李斌找了个最偏僻的角落坐下。
这个位置很好,背靠着墙,能看见大半个食堂,却又不容易被别人注意到。这是他多年来练就的生存技能之一,在任何公共场合,总能第一时间找到属于自己的“安全区”。
他一边慢悠悠地扒着饭,一边在人群里搜索。
很快,他就找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冉艺萌正和夏晓晓坐在一起,两人一边吃饭一边聊着天,夏晓晓不知道说了什么,逗得冉艺萌笑弯了眼。
李斌的心跳漏了一拍,随即又恢复了平静。
这样就很好。
远远地看着,就像在欣赏一幅会动的画。
他忽然想起了小学的时候。
那时候,他就喜欢冉艺萌了。是那种从小学一年级,第一次见面就喜欢上了。
对,就是一见钟情。
听着很魔幻,但爱情这东西,本来就很魔幻。
他至今还记得,那天老师让大家自我介绍,一个扎着羊角辫、脸蛋红扑扑的小女孩站在讲台上,对大家说:“大家好,我叫冉艺萌。”
那个下午的阳光正好,透过窗户照在她的脸上,茸茸的毫毛都泛着金光。
李斌当时就觉得,这个女孩身上好像有光。
那时老师总是板着脸教训他们:“你们这些小屁孩懂什么叫喜欢?什么叫爱?那只是男女生之间正常的互有好感罢了。”
李斌也不确定老师说得对不对。
他只知道,每次看到冉艺萌,他都会没来由地开心,心脏像是装了个小马达,砰砰跳得飞快。
但他也是像老师讲的那样,做一个学生该做的事。
他会因为她上课被老师表扬而偷偷高兴一整天,也会因为她被老师批评而莫名其妙地生闷气,虽然老师什么也没做错。
她的笑,她的皱眉,都像是牵动他心情的遥控器。
他也会恶趣味的想通过学习成绩想引起这个女孩的注意,但光辉好像全被陈阳抢去了,毕竟谁会记得自己这个万年老二,就像几乎所有小学生都知道世界最高峰是珠穆朗玛峰,毕竟8848钛金手机的广子天天看,但几乎没有人会特意去记世界第二高峰。
这么多年过去了,那种感觉非但没有减弱,反而像陈年的酒,越发醇厚。
小时候,贪玩的心思占了上风,那份喜欢是藏在沙堆里、玻璃弹珠里的。现在,玩心少了,那份喜欢便从各种角落里冒了出来,占据了他所有的注意力。
变成了偷偷地、更加专注地喜欢一个人。
李斌还是继续保持现实,学习是学生的主要任务,所以他对冉艺萌还真就没有其他想法。
李斌扒完最后一口饭,目光依旧落在远处那个女孩身上。
她已经吃完了饭,正拿着纸巾擦嘴,动作斯文又好看。
而现在,他非常确定。
这就是喜欢。
如果这还不叫喜欢,那这个世界上,就没人懂什么叫喜欢了。
......
吃完饭,李斌慢悠悠的晃回教室。
晚自习的预备铃刚过,教室里还是一片嘈杂,闹哄哄的。谭宏宇正和周易为了“今晚水逆,不宜动笔”这种鬼话掰扯,嗓门大得楼下都能听见。
李斌坐回自己的位置,隔着一个过道,正好能看到斜前方冉艺萌的侧脸。她正在安静的预习下一节课的内容,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她安安静静的样子,让李斌心里也跟着静了下来。
正式上课铃响起,教室里才慢慢安静下来。
......
日子一天天过去,平静得没什么波澜。
比如谭宏宇在历史课上的这次“表演”。
教历史的是个五十多岁的老教师,姓赵,是出了名的催眠大师。他讲起课来,语调平的像一条直线,能在三分钟内让全班至少三分之一的人进入梦乡。
老赵刚开口讲到“秦王扫六合”,谭宏宇的脑袋就已经一点一点的,像个不倒翁似的,眼看就要和课桌挨上。
李斌叹了口气,习以为常的从桌子里拿出一本练习册,推到谭宏宇面前,用笔尖戳了戳上面的一道函数题。
谭宏宇瞬间惊醒,睡眼惺忪的看了一眼题目,然后抓起笔,龙飞凤舞的开始演算。
几秒后,他把本子推回来,上面是一个清晰的解题步骤和一个错误的答案。
李斌眼角抽了抽,对这位“控分学霸”的操作已经不想多说什么。
就在这时,讲台上那条平直的语调线突然断了。
老赵推了推老花镜,目光扫过全场:“最后一排,那个梦游的同学,给我站起来。”
全班同学立刻明白过来,齐刷刷的看向睡得正香的谭宏宇。
谭宏宇一个激灵,猛的站了起来,脸上还带着刚从梦里被拽出来的迷茫。
老赵扶了扶眼镜,慢悠悠的问:“来说说,刚才我们讲到哪了?”
教室里没人敢出声。
谭宏宇挠了挠头,脸上露出一个憨笑:“老师,关于这个问题,我觉得……得先‘认识一下’。”
不知是谁先笑出了声,接着整个教室都爆发出压抑的笑声。这句网络热梗从谭宏宇嘴里说出来,配上他那副一本正经的样子,效果直接拉满。
就连冉艺萌都忍不住,用书本挡住脸,肩膀一耸一耸的。
老赵的脸都黑了:“认识一下?我看你是想让我好好认识认识你!行,那你来分析一下,为什么说郡县制的推行,是中央集权制度达到成熟的标志?”
这是一个超纲的论述题,显然是老赵故意刁难。
所有人都为谭宏宇捏了把汗。
然而,谭宏宇只是顿了两秒,脸上的憨笑就收了起来。他清了清嗓子,开始讲了起来,从分封制的弊端到郡县制的优势,从官吏的任免到中央对地方的垂直管理,逻辑清晰,引经据典,甚至还补充了几个课本上没有的知识点。
整个教室,一下子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个平时只知道睡觉打屁的“学渣”,仿佛第一天认识他。
老赵也愣住了,扶着眼镜的手僵在半空,嘴巴微张,半天没合上。
李斌则低下头,嘴角勾起一个微笑。
装,你再装。
“……综上所述,我认为郡县制奠定了后世两千多年地方行政制度的基础。回答完毕。”谭宏宇说完,还冲老赵礼貌性的点了点头。
教室里还是一点声音都没有。
几秒后,老赵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他干咳了两声,有些生硬的说:“……坐下吧。就算会,上课也要认真听讲!”
日子就在这种时而惊险时而混乱的日常中一天天过去。
谭宏宇依旧扮演着他的学渣角色,只是偶尔会在课堂上“诈尸”,震惊全场;周易继续他的神棍生涯,每天的口头禅从“今日水逆”变成了“考神附体”;张皓的眼神依旧阴沉,但隔着大半个教室,也只能无能狂怒。
李斌想过要不要和叶陌和好,但叶陌本来就是个笑面虎,李斌不知道该怎么做,何况他的“幸运币”也不见了。
周易只是说:“命里有时终会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李斌硬着头皮去找叶陌,叶陌还是那副人畜无害的笑:“哦哦,我当是多大点事,没关系,回去吧,我要学习了。”
李斌也不知道这算成功还是失败。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日历翻到了头,又是新的一年。
元旦回家吃了汤圆,家里的新房子也建的差不多了,盖起了一层小平房。
回到学校后,生活又只剩下学习。
期末考试快到了。
教室里的气氛变得紧张起来。课间打闹的人少了,到处都是背书和讨论题目的声音。
就连谭宏宇,睡觉的时间也肉眼可见的减少了。他桌上那堆不知道从哪掏出来的、写满了笔记的旧练习册,越堆越高,像一座小山。
李斌也进入了最后的冲刺阶段。
他看着窗外光秃秃的树枝,心里很平静。这一次,他不仅是为了奖学金,也是为了给自己一个交代。
期末考试前的最后一周,空气仿佛凝固了。
曾经喧闹的走廊变得悄无声息,课间不再有人追逐打闹,连最大嗓门的夏晓晓都安静了不少,只是偶尔会拉着冉艺萌,小声抱怨几句数学题有多反人类。
七班的教室里,更是弥漫着一种“世界末日”般的悲壮。
谭宏宇破天荒地没有睡觉,他趴在桌子上,面前摊着一本崭新的数学练习册,眉头拧得能夹死一只苍蝇。他手里的笔转来转去,半天也写不下一个字,最后烦躁地把笔一摔,压低声音对李斌哀嚎:“斌子,这玩意儿比跟人干架还难!我感觉我的脑细胞正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阵亡。”
李斌头也没抬,笔尖飞速地在草稿纸上演算,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你昨天晚上要是少看两集动漫,它们现在还能多活一会儿。”
“非也,非也。”一旁的周易神神叨叨地凑了过来,手里还捏着一枚硬币,表情严肃,“我夜观天象,掐指一算,今日乃‘文曲星闭关之日’,不宜动笔,强行解题,必遭反噬。宏宇兄此乃顺天而行,你们凡人不懂。”
谭宏宇一听,顿时来了精神,一拍大腿:“知我者,周易大师也!我就说嘛,不是我的问题,是天意如此!”
李斌懒得理这两个活宝。
临近考试,各科老师都铆足了劲,恨不得把所有知识点都塞进学生的脑袋里。
最后一节数学课,岳琴抱着一沓卷子,踏着高跟鞋走了进来,脸上依旧是那副雷打不动的严肃表情。
岳琴是他们的数学老师。
“该讲的都讲了,该复习的也复习了。”她环视全场,声音不大,却让整个教室的温度都降了几度,“最后四十分钟,做一张综合卷。下课收,我看看你们的水平到底怎么样。”
卷子发下来,教室里只剩下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
李斌做得很快,前面的基础题几乎没有对他造成任何阻碍。
直到最后一道压轴大题。
这是一道结合了函数、几何变换的综合题,计算量极大,而且有好几个陷阱。
李斌的笔停了下来。
他扫了一眼四周,大部分同学都已经在这道题面前“阵亡”,露出了痛苦的表情。班里公认的学霸呢,林默草稿纸上密密麻麻的黑字,像是蚂蚁在爬,顾盼耷拉着脑袋依旧找不到头绪,她估计这段时间被叶陌打击得够呛,而叶陌呢,不咸不淡的表情,也不知道做没做出来。
他的目光越过过道,落在了冉艺萌身上。
女孩正咬着笔杆,秀气的眉毛微微蹙起,显然也遇到了麻烦。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身上,长长的睫毛在白皙的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带着一种解不出题的烦恼。
不知道为什么,李斌突然很想帮她。
他定了定神,脑海中开始飞速构建图形,各种辅助线和公式在脑中交织、碰撞。这道题的设计很巧妙,常规的解法会陷入一个死循环。
……
就在李斌的思路即将豁然开朗时,岳琴的声音响了起来。
“有没有同学解出来了?”
教室里一片寂静。
岳琴推了推眼镜,似乎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她的目光在班里几个尖子生脸上一一扫过,最后落在了冉艺萌身上:“冉艺萌,你来说说你的思路。”
冉艺萌站起身,有些紧张地看了一眼黑板上的题目,低声说:“老师,我……我只做出了第一小问,后面的辅助线我想不出来……”
岳琴点了点头,让她坐下,又看向其他人。
“有人做出来吗?”
讲台下是一片寂静,学渣不听讲,普通学生听不懂,好一点的也做不出来。
至于那几个“变态”抽不抽无所谓,主要是检查其他人的掌握情况。
岳琴又开始点将了,抽到李斌,李斌心中虽然有答案,但也不想出风头,说了一点思路,故意在中间说错了,虽然没得到表扬,但岳琴还是点点头让他坐下再想一想。
点到最后没办法,就抽了那几个“变态”把正确答案公布了,就开始讲解题步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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