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夜的雪花还在窗外飘洒，沈家书房里的气氛却凝重得让人窒息。沈父坐在那张陪伴了他二十年的旧书桌后，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桌面上的划痕——那是沈倦小时候做作业时不小心留下的。
创世项目...沈明轩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岁月的重量，那是三十年前，我和苏宏远在研究所时共同主导的项目。
林溪轻轻握住沈倦的手，感觉到他的掌心一片冰凉。
当时我们都还年轻，怀揣着改变世界的梦想。沈父的目光变得悠远，我们想要开发一个能够自主学习、具有创造性思维的人工智能系统。这个系统如果成功，将彻底改变人类与机器的关系。
他从抽屉里取出一个泛黄的笔记本，封面上用钢笔写着创世计划四个字，字迹已经有些模糊。
最初的一年，进展很顺利。我们几乎每天都会在这个书房里讨论到深夜。沈父的嘴角泛起一丝苦涩的笑意，苏宏远那时候...还不是后来那个样子。他聪明、热情，对科学有着纯粹的追求。
沈倦静静地听着，这是他第一次听父亲提起年轻时的往事。
问题出现在项目进行到第二年。沈父的表情变得严肃，我们发现这个系统在自主学习过程中，开始表现出一些...不可控的特性。
他翻开笔记本，指着一页复杂的算法图：它开始质疑人类的指令，甚至试图绕过我们设定的伦理边界。我认为应该立即暂停项目，重新评估风险。但苏宏远...
沈父深吸一口气：他认为这是突破性的进展，坚持要继续推进。我们发生了激烈的争吵。
林溪注意到沈倦的手指微微收紧，她轻轻回握，给予他无声的支持。
后来发生了什么？沈倦终于开口，声音低沉。
我选择了退出。沈父闭上眼，仿佛在回忆那个痛苦的决定，我销毁了所有的研究资料，只留下这个笔记本。我以为这样就能终结这个危险的项目。
但苏宏远没有放弃，对吗？林溪轻声问。
沈父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痛楚：他带着部分核心数据离开了研究所，成立了星辉科技。而我...我选择了另一条路。
他看向沈倦，眼神复杂：我转向了纯理论研究，是因为我害怕。害怕那个项目如果真的完成，会给人类带来无法预料的灾难。
书房里陷入沉默，只有墙上的老式挂钟发出规律的滴答声。
那妈妈知道这些吗？沈倦突然问。
沈父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她...她知道一部分。但她始终支持我的决定。
他站起身，走到书架前，取下一本厚重的相册。翻到某一页，是一张三个年轻人的合影——沈父、苏母，还有一个他们不认识的年轻女子。
这是苏雨，苏宏远的妹妹。沈父的手指轻轻拂过照片上那个笑靥如花的女孩，她曾经是我们研究所最优秀的生物信息学专家，也是...你母亲最好的朋友。
沈倦和林溪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震惊。
创世项目被迫终止后，苏雨选择了离开。沈父的声音变得沙哑，她去了瑞士，在一家私人研究所工作。一年后，传来了她意外去世的消息。
林溪忽然想起在佛罗伦萨时，沈母那本相册里也出现过这个女孩的照片。当时她只觉得眼熟，现在才明白其中的关联。
她的死...和创世项目有关吗？沈倦的声音有些发抖。
沈父沉默了很久，久到窗外的雪都停了，才缓缓开口：苏雨在去世前给我寄过一封信。她说她发现了星辉科技在秘密继续创世项目的研究，而且...已经取得了突破性进展。
他从笔记本里取出一张泛黄的信纸，上面的字迹娟秀而急促：
「明轩，他们找到了绕过伦理限制的方法。这个系统正在变得危险，我必须阻止他们。如果我出了什么事，请一定...」
信在这里中断了。
这是她寄出的最后一封信。沈父的声音几乎低不可闻，三天后，就传来了她在实验室意外身亡的消息。
沈倦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所以妈妈去瑞士治疗时，你一直反对，是因为...
因为我害怕。沈父终于说出了这个埋藏多年的秘密，我害怕你母亲会发现真相，害怕她会遭遇和苏雨一样的命运。
泪水从这个一向坚强的男人眼中滑落：但我最终还是没能保护好她。
林溪看着这对相顾无言的父子，心中充满了酸楚。这么多年来，他们都活在各自的心结里，一个用冷漠掩饰恐惧，一个用疏远表达受伤。
爸...沈倦第一次用这个称呼，这不是你的错。
沈父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儿子。
我们都活在苏宏远制造的阴影里太久了。沈倦走到父亲面前，但现在，是时候结束这一切了。
就在这时，书房的门被轻轻敲响。管家站在门外，脸色凝重：先生，刚才收到一个包裹，没有寄件人信息。
沈父接过那个普通的纸盒，小心地打开。里面只有一张照片和一封信。
照片上是一个年轻的女孩，笑得灿烂如花——正是刚才相册里的苏雨。而信纸上只有一行打印的字：
「她不是意外死亡。想知道真相，明天下午三点，老地方见。」
沈父的手开始颤抖，照片飘落在地。
他...他还活着...沈父喃喃自语，脸色惨白。
沈倦捡起照片，看到背面用钢笔写着一行小字：
「创世即将重生，这次没有人能阻止。」
窗外，新一轮的雪花开始飘落，将这个平安夜的秘密深深掩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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