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白撇嘴不语，心中冷笑：这还用你说？我又不是没看过。
此时林中战罢，黑雾散尽，蛛网刺客尽数伏诛，只剩六剑奴尚存一丝气息，倒在血泊之中。
“主人，这些人如何处置？”火魅妖姬指向地面残躯。
嬴白目光冰冷：“杀了，头颅送去赵高府上。”
“让他瞧瞧，自己养的狗是什么下场。现在动不了他本人，难道还不能折辱他的爪牙？”
“我倒要看看，这条老狗能忍到几时！”
言毕，他负手步入密林深处。
身后暗影卫默然上前，利刃闪过，一颗颗头颅应声落地。
街上疯狗咬人，杀了狗只是开始，真正的戏码，还在狗主人身上。
咸阳城内，赵高府门前。
一炷香前，数十黑衣人悄然现身，每人手中提着数颗尚在滴血的人头。他们将头颅堆放在府门前，如同献祭一般陈列于台阶之上。
府中下人吓得魂飞魄散。
赵高身为中车府令，在咸阳权势显赫，宅邸恢弘。其弟赵武、女儿等人皆居于此。
赵武闻讯从后院奔出，在侍从簇拥下才敢踏出大门。可一见满地断首残颅，双腿止不住打颤。
街道早已空无一人，方才围观的百姓纷纷逃散。
有人爱看热闹，也有人，专造热闹。
街头的喧嚣暗藏杀机，稍有不慎便会招来杀身之祸。
赵武刚踏出门槛，正撞上嬴白骑马而来，腰佩神荼剑，稳坐鞍上，马蹄停在赵高府邸门前。
“尔等何人，竟敢在此放肆！这是中车府令大人的宅第，胆敢闹事，是嫌命太长了吗？”赵武怒目圆睁，指着将人头掷于门前的一众人大声呵斥。
马上之人微微侧目，打量着赵武问道：“你又是谁？”
赵武从未见过嬴白，更不知其身份，当即挺胸拍肚，趾高气扬。
“你爷爷我乃赵武，赵大人的亲弟弟！”他手指自己鼻尖，语气狂妄。
话音未落，嬴白竟轻笑出声。
赵高何时冒出这么个蠢货兄弟？这一张嘴，便是自寻死路。
“呵呵。”嬴白端坐马上，冷笑不止。
赵武摸不着头脑，以为对方吓破了胆，反讥道：“你笑个什么劲儿？”
嬴白一手扶住马鞍，俯视着他道：“本公子祖父乃秦庄襄王，你算什么东西？”
言罢一挥手：“给我拿下，打断双腿！待会儿本公子倒要问问，他们赵家是从哪一代开始认本公子的祖父当祖宗的！”
赵武一听要断腿，魂飞魄散，转身就要往府里逃。
可暗影卫如鬼魅般逼近，顺手将他身边随从尽数击倒，旋即把他拖至马前。
两名黑衣人架起赵武双脚，猛然发力一踹。
“咔嚓”一声，双腿扭曲成怪异弧度。
赵武惨叫未绝，已痛晕在地。
围观者透过门缝窥视，无不面如土色。
堂堂中车府令赵高的亲弟，竟在光天化日之下被折断双足。
此人究竟有何背景，竟能如此肆无忌惮？
不少人浑身发抖，冷汗直流。
赵高府邸距宫城不远，消息很快传入内廷。
赵高并未贸然回家，而是直奔皇宫，在嬴政面前泣不成声，诉说冤情。
此举出乎嬴白意料。
他原想借机擒拿赵高，哪怕不能取其性命，也要让他吃些苦头。
见赵高不在府中，便打算以赵武为饵，诱其现身。
却不料这老狐狸早已看透局势，转而向君王哭诉。
不久，嬴白便接到诏令，召其即刻入宫。
他只得调转方向，从赵府门前策马奔赴皇城。
大殿之内，赵高跪地抽泣，控诉嬴白残暴行径。
“陛下，老奴一向尽心竭力，只为大秦江山稳固。前些时日奉旨召见五公子，只因几句传话，便遭其随从狠下重手，几乎丧命。”
“老奴思来想去，以为是误会导致，并非公子本意，故而未曾禀报。”
“可今日五公子竟亲自登门，不仅将我弟弟赵武双腿折断，更在府前抛下数百颗人头，血流成阶。老奴……老奴恳请陛下主持公道！”赵高跪伏于殿中，声音颤抖，泪如雨下。
殿内群臣肃立。
李斯立于右相之位，冯去疾静立左相之侧，王贲身披侯服，蒙毅眉宇凝重，叶腾低头不语。众人皆目睹这场突如其来的控诉。
此前，嬴政正与诸臣议定春后出征之策，军粮、兵道、调度尚未议妥，却被赵高突然打断。
大秦律法如山，皇室子弟亦不得逾越。
凡伤人肢体者，不论出身，皆依律惩处。
仅凭当街殴打赵武一事，已触刑律。若为平民，当罚城旦一月——即押送劳役营修筑城墙，另加罚金。
嬴政端坐龙座，面容沉静，目光如渊。
“宣，五皇子嬴白。”
殿外甲士高声传令。
“准进。”嬴政开口，声如寒铁。
殿门口，卫尉王离伫立守值。见嬴白步入，急忙侧身将其拦下，低声道：“公子小心，赵高已在殿内哭诉多时，句句指向于你。”说罢还眨了眨眼，神色关切。
王离早已将嬴白视作同阵之人。
他心中清楚，若非嬴白出手阻婚，其妹早已远嫁他乡，家中纷争不断。如今得以安宁，实赖此人。
血脉相连虽无，情义却已深种。
嬴白微微一笑，望着眼前这位未来的兄长，心中暗叹命运玄妙。
王家三代将门，威名赫赫。
王翦，战国四大名将之一，横扫六国，一手终结乱世烽火。
其子王贲，虽不及父雄才，然稳重善谋，战功卓着，位列通武侯，威震边疆。
至王离，则气象迥异。
蒙恬身死之后，王离执掌关中精锐，统帅云中大军，世人寄望甚厚。
赵地复叛，赵歇称王，王离率军围邯郸，一时风头无两，众以为王氏遗风再现。
岂料巨鹿之战，全军覆没，二十万将士化为尘土。
最终被项羽所擒，一刀斩首，血染沙场。
昔年项燕死于王翦之手，今王离亡于项羽刀下，因果轮回，无声而至。
王离与章邯麾下的四十万大军尽数覆灭于巨鹿，世人只道秦将无能，却未曾细想，是否因项羽之势太过骇人。
嬴白迈步而入，神色从容，毫无滞碍，径直走向大殿深处。
他一现身，满殿文武皆为之侧目。
赵高垂眸不语，眸光隐匿于眼睑之下，心中翻涌难平。惊的是嬴白竟敢如此张扬，怒的是自己筹谋落空，反被推至风口浪尖。
本是暗流涌动的较量，胜负皆应默然承受。可嬴白不仅夺势，更将丑事掀开，公之于众，令其颜面尽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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