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通道的尽头，九人踉跄跌出。林凡脸色苍白，气息紊乱，立刻盘膝坐下，吞服丹药，运转混沌大道，竭力平复着体内翻腾的气血与撕裂般的痛楚。【寂灭归墟指】的反噬远超想象，若非他根基深厚，又有混沌碎片暗中调和，恐怕早已伤及本源。
“小凡！”叶紫云第一时间来到他身边，青木长生灵力带着磅礴生机涌入林凡体内，滋养着他受损的经脉与神魂。那融合了息壤本源的生机之力，效果远超以往，让林凡的痛苦顿时减轻不少。
苏沐清、苏红绫等人则迅速散开，结成警戒阵型，神色凝重地打量着四周。
他们此刻正处于一段异常宽阔的忘川鬼河河畔。这里的河水不再是浑浊的黄浊，反而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暗银色，河面平静得如同死水，连点点灵魂灵光都稀少了许多。河对岸笼罩在浓得化不开的灰雾之中，看不清虚实。而他们所在的这边河岸，则布满了无数惨白色的骨骸，有人形，有兽形，更有许多难以名状的奇异骨骼，堆积如山，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古老死寂之气。
天空中的轮回光影在这里也变得稀疏、扭曲，仿佛被某种力量排斥。轮回罡风虽然依旧存在，但强度似乎减弱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甸甸的、压抑灵魂的寂静。
“这里……感觉比外面更危险。”阮明月蹙眉，她的沧海明月佩对此地的空间感应变得极其模糊晦涩。
琉璃的极光星瞳佩星光也显得有些黯淡，她努力看向对岸的灰雾，低声道：“灰雾后面……有东西，给我的感觉很矛盾，既是净土，也是绝地。往生潮汐的主流，似乎就在对岸。”
“也就是说，必须渡过这条鬼河？”苏雨晴看着那暗银色、死寂的河水，眉宇间带着一丝忌惮。她的紫月星辉之力能清晰感知到河水中蕴含的恐怖灵魂同化之力，一旦坠入，恐怕瞬间就会真灵蒙昧，融入河中，永世沉沦。
“怎么渡？飞过去吗？”文瑾尝试调动地脉之力，却发现脚下的骨骸之地下方，是一片虚无，根本感应不到丝毫地脉气息，仿佛这片区域是悬浮在轮回海中的孤岛。
云瑶也摇了摇头：“这里的空间结构更加稳固且混乱，强行飞渡，恐怕会引动未知的禁忌，或者直接坠入河中的空间裂隙。”她刚才尝试感知，发现河面上空布满了看不见的空间陷阱。
一时间，众人陷入了困境。前有诡异鬼河拦路，后有真龙与影阁虎视眈眈，林凡又状态不佳。
就在这时，那一直沉寂的暗银色河面，忽然毫无征兆地荡起了一圈涟漪。
“哗啦……哗啦……”
一阵轻微到几乎不可闻的水声，由远及近，缓缓传来。
众人立刻戒备，目光齐刷刷投向声音来源。
只见灰雾弥漫的河面深处，一点昏黄的光芒缓缓亮起，随之而来的，是一艘破旧不堪的黑色木舟。木舟样式古老，上面布满了岁月的蚀痕，仿佛随时都会散架。船头挂着一盏昏黄的灯笼，散发着微弱却顽固的光芒，勉强驱散了小船周围少许的灰雾。
一个身披破烂蓑衣、头戴斗笠的佝偻身影，正背对着他们，一下一下，不疾不徐地摇动着船桨。那“哗啦”声，正是船桨划破死寂河水的声音。
在这片充斥着死亡与轮回的诡异河面上，这艘突然出现的破船和摆渡人，显得格外突兀和悚然。
木舟缓缓靠岸，停在了堆积如山的骨骸之前。那摇桨的佝偻身影停了下来，却依旧背对着他们，没有任何表示。
众人面面相觑，不敢轻举妄动。
林凡缓缓睁开双眼，经过叶紫云的疗伤和自身调息，他暂时压制住了反噬，脸色恢复了些许红润。他站起身，目光凝重地看向那艘破船和那道背影。
混沌神识小心翼翼地探出，在靠近那小船时，却如同泥牛入海，感知不到任何气息，仿佛那船和那人都是虚幻的投影。
“轮回摆渡……”琉璃喃喃低语，眼中星光闪烁，“古籍中有过零星记载，在某些极致的生死交界之地，会有引渡亡魂或迷途者的摆渡人存在，乘其舟，可渡苦海，达彼岸。但……需要付出代价。”
代驾？众人心中一凛。
林凡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对着那佝偻的背影拱手，沉声问道：“前辈，可否载我等渡河？”
那佝偻身影依旧背对着他们，没有任何反应，如同雕塑。
就在林凡准备再次开口时，一道干涩、嘶哑，仿佛千万年未曾开口的声音，直接响彻在众人的识海之中，无视了任何防护：
“欲渡忘川……需留一物。”
“何物？”林凡追问。
摆渡人的声音毫无波澜，继续在众人识海中回荡：
“一为‘记忆’，登舟者，需留下一段最珍贵的记忆，沉入河底，永世遗忘。”
“二为‘因果’，登舟者，需斩断一段最纠缠的因果线，抛入河中，自此两清。”
“三为‘寿元’，登舟者，需献祭百载阳寿，融入灯油，照亮前路。”
“三者……择其一。”
声音落下，河畔陷入死寂。
留下最珍贵的记忆？斩断最纠缠的因果？献祭百年寿元？
无论哪一种，代价都极为沉重！
众人脸色都变得难看起来。记忆是存在的证明，因果是命运的羁绊，寿元是修行的根基，无论失去哪一种，都是难以承受之痛。
林凡的目光扫过众位师姐，看到她们眼中的迟疑与挣扎。他自己的脑海中，也瞬间闪过无数画面——与养父母的亲情，与师尊的恩情，与师姐们尤其是苏雨晴的感情，地球的守护之责……哪一段记忆不珍贵？哪一段因果不纠缠？百年寿元，对于修士而言同样至关重要！
这摆渡人，看似给了选择，实则无比残酷。
“没有……其他方法吗？”苏雨晴忍不住问道，声音带着一丝微颤。
摆渡人不再回应，只是静静地背对着他们，那盏昏黄的灯笼在死寂的河面上轻轻摇曳，映照出脚下无尽的骨骸，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无数前行者曾在此做出的艰难抉择。
前路似乎就在对岸，渡河之舟近在眼前，但这代价，却让所有人的心都沉了下去。
而就在他们犹豫之际，远处的灰雾之中，隐隐传来了龙吟与能量碰撞的波动——真龙与影阁，也正在逼近！他们没有摆渡人之舟，似乎正在以强力手段，试图横渡这片诡异的河域！
时间，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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