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士，苏黎世，班霍夫大街。
林陌放下手机，轻轻抿了一口已经有些凉了的咖啡。
他看着万里无云的天空，嘴角的弧度，变得更加明显。
刚才那一手，应该足够让那两个老熟人，特别是秦岳那个技术宅，喝一壶的了。
无法追踪的信号源？
最终指向昆仑基地自己的核心服务器？
开什么玩笑。
他现在，就是这个世界的“服务器”本身。
或者说，是一个拥有最高管理员权限的“幽灵”。
他可以随意地，将自己的“Ip地址”，伪装成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一个角落。
可以是昆仑基地的服务器，可以是五角大楼的核弹发射井，甚至可以是青鸾办公室里，那盆不起眼的绿萝。
追踪他？
这跟一个程序里的Npc，想要去寻找创造它的程序员，有什么区别？
不过，刚才的实时视频通话，倒不是什么伪装。
他确实是在苏黎世。
利用“裁决者”崩溃时那庞大的规则能量，重塑这具“肉身”之后，他发现自己获得了一些，非常有趣的新能力。
比如，他可以像一个真正的黑客一样，无视物理距离，将自己的“意识”，接入到任何一个，存在于这个世界规则之下的“终端”里。
刚才，他就是将自己的意识，短暂地“降临”到了青鸾那个老旧的通讯器里，借用它的摄像头和扬声器，跟他们打了个招呼。
这种感觉，很奇妙。
就像一个玩单机游戏多年的骨灰级玩家，突然发现，自己不仅能登陆游戏了，还能以Gm的身份，随意修改游戏参数，甚至，能直接跟游戏里的Npc对话。
整个世界，在他眼中，变成了一个更加庞大，更加真实，也更加……有趣的，沙盒游戏。
而他，就是唯一的玩家。
不，或许不该叫玩家。
他还是更喜欢“导演”这个称呼。
只不过，这一次，他的剧组，从一个城市，扩展到了整个星球。
他的演员，也不再仅仅是那两千万市民。
夜鸦、血色议会、狼人兄弟会……甚至，是那些隐藏在世界各个角落，正在苏醒的，古老的邪祟。
所有存在于这个“服务器”里的“角色”，都将成为他新剧本里的，一部分。
当然，还有他最看好的那几个“主演”。
青鸾，秦岳，张振国，烛龙……
这些人的身上，有着他最欣赏的，那种名为“人性”的，最璀璨的光辉。
在接下来的，那场名为《宇宙游戏》的，宏大舞台剧里，他们，将扮演至关重要的角色。
“不过，光打个招呼，还不够。”
林陌自言自语道。
“中场休息结束了，总得给演员们，发一份新的剧本提纲吧。”
“让他们知道，这第二幕，到底要演些什么。”
他想了想，重新拿起了那个最新款的智能手机。
手机屏幕上，那副覆盖全球的，动态的能量流向图，依旧在缓缓地闪烁着。
他的手指，在屏幕上轻轻滑动，掠过华夏，掠过欧洲，最后，停在了，一片广袤的，黄沙漫天的区域。
中东。
在那片区域的能量图上，绝大部分的光点，都呈现出一种，代表着“信仰”汇集的，柔和的白色，或者代表着“冲突”爆发的，刺眼的红色。
但在那片红白交织的色彩中，有一个点，却显得格格不-入。
那是一个，正在散发着微弱的，却又无比纯粹的，漆黑如墨的光点。
那是一种，与“圣光”、“人性”、“信仰”都截然不同的，充满了混乱、堕落、和疯狂意味的，能量。
“邪神残留的污染么……”
林陌的眼中，闪过一丝兴趣。
在“人间神话”落幕后，地球这个“服务器”，因为之前“裁决者”的冲击，出现了很多“漏洞”和“bUG”。
一些原本被世界规则，压制在异次元夹缝里的，古老而又邪恶的东西，开始顺着这些“漏洞”，悄悄地，渗透进了现实世界。
大部分的渗透，都非常微弱，很快就会被世界本身的“免疫系统”，也就是星球的盖亚意识，给修复和净化掉。
但总有那么一两个“漏网之鱼”，比较顽强。
比如，眼前这个。
林陌的手指，轻轻点在了那个黑色光点上。
关于这个光点的，更加详细的信息，立刻，以数据流的形式，涌入了他的脑海。
【异常目标：奈亚拉托提普的低语石碑（残片）】
【来源：未知外神在远古时期投下的污染源之一。】
【状态：正在苏醒。】
【影响：小范围（半径约3公里）内，智慧生物SAN值（理性值）持续降低，产生幻觉、癫狂，并有一定几率，畸变为不可名状的怪物。】
【当前进度：已成功腐化一个，约三百人的，小型沙漠部落。正在试图，通过献祭仪式，构建一个永久性的，连接“混沌魔域”的传送门。】
“奈亚拉托提普……克苏鲁神话体系里的‘千面之神’么？”
林陌的眉毛，挑了一下。
有意思。
看来这个世界的“水”，比他想象的，还要深。
不仅有“观察者”这种，代表着“秩序”和“规则”的，宇宙管理员。
还有“外神”这种，代表着“混乱”和“疯狂”的，宇宙病毒。
这盘棋，是越来越好玩了。
这个“低语石碑”，对于现在的林陌来说，随手就能抹掉。
但他不打算这么做。
一个优秀的导演，不会轻易地，去删除一个，能推动剧情发展的，关键道具。
他要做的，是把它，送到合适的“演员”手里。
“就决定是你了。”
林陌的嘴角，勾起一个熟悉的弧度。
他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快速地操作了几下。
……
与此同时，昆仑基地，青鸾的办公室里。
气氛，凝固到了冰点。
青鸾和秦岳，还沉浸在刚才那段，不足十秒钟的，实时视频通话所带来的，巨大冲击里。
“导演”……真的没死！
而且，他还换了一副，全新的，陌生的面孔！
他还知道，他们正在看着他！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他怎么做到的？”秦岳的声音，干涩无比。
他感觉自己的大脑，已经变成了一团浆糊。
“我怎么知道。”青鸾的心情，同样复杂到了极点。
她看着那个已经黑下去的屏幕，脑海里，不断回放着，刚才那个年轻人，举起咖啡杯，微笑着说“好久不见”的画面。
那个笑容……
那种眼神……
虽然换了一张脸，但那种，仿佛能看穿一切，将整个世界都当做一场游戏的，玩世不恭的态度，绝对不会错。
是他。
就是那个混蛋！
“队长……我们……我们现在该怎么办？”秦岳六神无主地问道，“要不要……立刻向张将军汇报？”
青鸾沉默了。
汇报？
怎么汇报？
说“导演”没死，他变成了一个普通年轻人，在瑞士喝咖啡，还黑了我们的系统，跟我们打了个视频电话？
这话要是说出去，她和秦岳，有一个算一个，都得被当成疯子。
更重要的是，“导演”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为什么不直接现身，回到昆仑？
以他为华夏，为这座城市立下的功劳，只要他回来，张将军绝对会把他当成祖宗一样供起来。
可他没有。
他选择了用这种，神秘的，超然的方式，宣告自己的“回归”。
这说明，他不想暴露。
他想继续，待在幕后。
就像他之前做的那样。
“不。”青鸾深吸一口气，做出了决定，“暂时不能汇报。”
“在弄清楚他到底想干什么之前，这件事，只有你和我，两个人知道。”
“可是……”秦岳还是有些犹豫。
“没有可是。”青鸾的语气，斩钉截铁，“这是命令。”
她看着秦岳，眼神前所未有的严肃。
“秦岳，你相信我吗？”
秦岳看着青鸾那只空荡荡的左臂，又想起了那场惨烈的梵蒂冈之战。
他重重地点了点头。
“我信。”
“好。”青鸾的表情，缓和了一些，“那我们就，先看看，这位‘导演’，到底想让我们，看一出什么戏。”
她的话音，刚落下。
秦岳那台，还连接着“导演”通讯器的，特制电脑，屏幕上，突然，又有了新的变化。
这一次，不是视频，也不是文字。
而是一封，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加密邮件。
邮件的发件人，是空的。
标题，也只有一个简单的单词。
【剧本】
秦岳和青鸾，对视了一眼。
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紧张和期待。
秦岳颤抖着手，点开了那封邮件。
邮件的内容，非常简洁。
只有一张，高精度的，卫星地图。
地图上，一个位于中东某处沙漠腹地的坐标点，被一个鲜红的圆圈，标记了出来。
在地图的下方，还有一行，简短的文字说明。
【演员：夜鸦‘玄鸟’小队。】
【道具：‘红尘代码’最新研究成果。】
【剧情梗概：清除一个，不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小虫子’。】
【演出时间：48小时内。】
【导演温馨提示：小心，别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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