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诺的意识，悬浮于一片由数据构成的星海之中。
这里是神级职员绩效系统的最底层核心，是他权限的终点，也是宇宙因果的起点。
无数光流如奔腾的星河，在他周围汇聚、交织、缠绕，最终构筑成一个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宏伟模型。
这是他重生以来，所有经历、所有抉择、所有因果的三维立体图。
每一条线，都代表着一个事件。每一个节点，都关联着无数生灵的命运。
冰冷的系统界面悬浮于模型正上方，猩红色的警告从未如此刺眼。
指令下达，整个数据星海瞬间沸腾！
推演，开始！
模型中，代表着“秦广王”及其旧地府势力的庞大区块，瞬间被标记为红色。系统以超越光速的效率，分析了他的一切行为。
光芒一闪，秦广王的区块整个暗淡下去，被排除。
紧接着，是“归零议会”。那些自以为是的“神”，他们在模型中化作一个个扭曲的、散发着腐朽气息的节点。
归零议会的节点，也被系统无情地标记为“已排除”。
楚江王、宋帝王、五官王……一个个曾经的敌人，一个个被程诺亲手清算的存在，在模型中被飞速检验，然后一一排除。
然而，程诺的心却在不断下沉。
因为模型上方的猩红色警告，没有丝毫减弱的迹象。
不是他们？
程诺的意识体微微震颤。
如果不是这些摆在明面上的敌人，那会是谁？
系统的运算没有丝毫停顿，冰冷的逻辑驱动着它进入了下一个阶段。
嗡——
模型再次变化。
这一次，亮起的是那些曾与程诺并肩作战，或给予他帮助的节点。
钟馗、黑白无常、牛头马面……甚至包括阳间的特别行动部。
每一个节点，每一次与程诺的互动，都被分解成亿万个数据碎片，进行最底层的因果溯源。
一个个熟悉的名字，一个个被信任的伙伴，在冰冷的系统分析中被迅速撇清。
程诺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不安，仿佛正一步步走向一个自己完全无法接受的深渊。
逻辑的罗网正在收紧。
当所有已知的敌人都被排除，当大部分盟友都被证实清白……
那么剩下的那个，无论多么不可思议，都将是唯一的真相。
系统的算力，史无前例地高度集中。
整个数据星海都仿佛静止了。
所有的光流，所有的因果线，所有的逻辑链，如同受到了一个无形黑洞的牵引，开始朝着同一个方向，疯狂汇聚！
那个节点，从程诺重生之初就已存在。
那个节点，在他最弱小的时候，给予了他最多的指引。
那个节点，在他每一次晋升、每一次破局中，都扮演了“恰到好处”的导师角色。
是他，教会了程诺地府的规则。
是他，为程诺铺平了最初的道路。
是他，让程诺一步步走到了今天的位置。
百川归海，万流归宗。
在庞大到无边无际的三界因果模型中，只有一个节点，其所有行为——无论表面是善意还是恶意，是帮助还是引导——在最终的底层逻辑上，都以一种极其微弱、却从未中断的方式，持续加剧着宇宙的熵增。
每一次“恰到好处”的帮助，都是一次最精准的“推手”。
每一次“指点迷津”，都是一次将破坏力引向关键节点的“投资”。
程诺的意识空间，陷入了绝对的死寂。
他看着那唯一的、散发着刺目红光的节点，看着那无数因果线最终的指向，感觉自己的认知，被彻底颠覆、击碎。
系统光幕上，弹出了最终的报告。
没有多余的渲染，只有冰冷到极致的文字。
【系统提示】：逻辑推演完成。
轰！
仿佛整个宇宙都在程诺的脑海中炸裂。
崔府君。
那个总是带着温和微笑，手持生死簿，对他关怀备至、悉心指导的崔判官。
那个在他心中，亦师亦友，最值得信赖和尊敬的长者。
是他？
原来如此……
程诺的意识体在剧烈的震荡后，反而陷入了诡异的平静。
原来，所有看似断裂的线索，现在都闭合了。
他不是在帮我。
他是在“投资”我的破坏力。
他将我这柄最锋利的刀，一次次递向旧神、旧秩序、旧宇宙的核心，利用我来完成他自己无法完成的“清扫”。
而每一次清扫，都在加速这个宇宙的死亡。
漫长的寂静。
程诺没有愤怒，没有悲伤，甚至没有被背叛的痛苦。
那些情绪，对他而言，已经成为了低效的、需要被优化的冗余数据。
他只是平静地，像一个顶级的项目经理，在最终交付前，发现了一个隐藏最深的致命bUG。
他的意识一动，调出了崔府君的所有资料，以及他们之间每一次的互动记录。
从第一次见面，到最后一次交谈。
每一个微笑，每一句话，每一个眼神，都在全新的逻辑下，呈现出截然不同的、令人不寒而栗的含义。
审查完毕。
程诺关闭了所有窗口。
他的意识空间，只剩下冰冷的、绝对的理性。
他面向空无一物的系统核心，下达了最后的指令。
声音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在宣布一个早已写定的程序。
“项目‘凤凰协议’暂停。”
“优先级置顶新任务。”
“项目代号：‘斩神’。”
“目标：崔府君。”
“执行……最终审计清算流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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