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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寂。
这是凌渊地下基地永恒的主题。冰冷的空气中，只有超级计算机风扇的低沉嗡鸣，如同蛰伏巨兽的呼吸。
上一秒，他还在对整个世界宣告“盛宴开始了”。
下一秒，所有的喧嚣与沸腾都被隔绝在这片绝对的静谧之外。他平静地坐在金属椅上，面前的虚空中，【因果倒转之书】无声悬浮，古朴的书页上，因果律的金色丝线如活物般流淌。
书页自动翻开，一个新的名字在空白页上缓缓浮现，如同血液滴入清水，迅速晕染开来，最终烙印下猩红的S级光芒。
安德烈·伊万诺夫。
凌渊的眼神没有丝毫波澜，仿佛只是在看一个早已写上死亡日期的名字。前世的记忆碎片一闪而过——冲天的火光，哭喊的平民，以及安德烈在新闻画面里那张冷漠而傲慢的脸。
他伸出修长的手指，指尖萦绕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黑暗气息，轻轻点在那个猩红的名字上。
“接取。”
冰冷的机械音在空旷的基地内回荡，也像是对他自己内心下的最终判决。
世界的怒火，就用世界的血来浇灭。
盛宴的第一道菜，该上桌了。
***
与此同时，万米高空之上。
一艘体型堪比小型航母的私人浮空艇正平稳地悬停在云层之巅。它通体由暗银色合金打造，线条流畅而充满力量感，艇身上“奥林匹斯”的徽记在月光下熠熠生辉。
艇内，顶层观景大厅，一场极尽奢华的派对正在进行。这里聚集的，都是在全球范围内举足轻重的人物。
安德烈·伊万诺夫，一个身材魁梧、下巴留着精心修剪胡茬的男人，正站在人群中央。他高举着盛满金色香槟的水晶杯，脸上是掌控一切的得意与狂热。
“敬联盟！敬我们即将亲手缔造的，崭新的世界秩序！”他洪亮的声音回荡在大厅里，“那个自称‘深渊’的疯子，不过是旧时代最后的哀嚎！他将被我们，被代表着文明与力量的联盟，彻底碾碎！”
他面前的巨幅全息屏幕上，正循环播放着各国联合声明，宣布成立“全球超凡讨伐联盟”，誓要将代号“深渊”的凌渊彻底抹除。
“伊万诺夫先生，”一位来自华尔街的金融寡头端着酒杯走近，低声道，“您真的认为加入联盟是明智之举吗？我看了那些资料，那个‘深渊’……他像个鬼魂，手段太过诡异。”
安德烈发出一阵低沉而粗野的笑声，他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力道之大让后者一个趔趄。
“我的朋友，恐惧源于未知。而我，从不与未知为敌。”他抿了一口香槟，眼神锐利如鹰，“我研究过他所有的行动轨迹。摧毁天启集团数据中心，刺杀江南陈家的老头……看似神出鬼没，实则都是典型的‘独狼’式袭击。他依赖的是信息差和个人勇武。”
他转身，张开双臂，环视着自己这座“天空堡垒”。
“而我们拥有什么？是体系！是科技！是压倒性的力量！他再强，能与整个世界构筑的战争机器为敌吗？他一个人，能突破‘奥林匹斯号’三十二层复合防御系统吗？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电磁脉冲炮，覆盖每一寸船体的灵能感应器，还有我花十亿星币请来的S级空间系大师布下的‘次元壁垒’！”
他语气中的傲慢与自信感染了所有人。是啊，个人再强，终究是个人。在绝对的体系力量面前，不过是螳臂当车。
“他敢来，”安德烈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发出一声畅快的呼气，“我就敢让他变成一具迷失在平流层的太空垃圾！”
众人纷纷举杯附和，大厅里的气氛再次被推向高潮。
他们不知道，死神，早已登船。
“奥林匹斯号”的外层防御区。
一道肉眼完全无法捕捉的黑影，如同光线中的一粒尘埃，贴着冰冷的金属外壳高速滑行。下方，电磁脉冲炮的炮口正闪烁着危险的蓝光，规律地扫过每一片空域，却对这道影子毫无察觉。
警报系统一片死寂。
内部第一层防御，红外线矩阵如血色蛛网般密集交织。凌渊的身影在光束的间隙中穿行，他的动作没有一丝多余，仿佛在雨中漫步，却滴水不沾。每一个步伐都精准地踏在红外线扫描的零点一秒的延迟空隙中。
第二层，重力感应地板与灵能探测符文交错。他的双脚离地半寸，身形如同一缕青烟，悄无声息地飘过。地板下的压力传感器读数没有丝毫变化，闪烁的符文也未曾泛起一丝涟漪。
第三层，基因锁与声纹识别双重验证的厚重合金巨门。门边，两名全副武装的警卫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总觉得眼前的空气似乎扭曲了一下。他还来不及细想，那转瞬即逝的错觉就消失了。
他不知道，就在那一秒，凌渊已经像融入水中的墨滴，穿门而过。
前世，他曾率领小队攻破过这里，付出了三名A级队友重伤、一人陨落的惨痛代价。每一个陷阱，每一处防御的薄弱点，都刻印在他的灵魂里。
这一世，这里对他而言，不过是一座早已画好了通关路线的纸糊迷宫。
安德烈挥手让众人散去，独自回到了位于顶层的私人办公室。
他满意地为自己倒上一杯三十年份的威士忌，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如同璀璨星河般的城市夜景。这种将世界踩在脚下的感觉，让他无比沉醉。
“真是……美妙的夜晚。”他端着酒杯，喃喃自语。
“的确。”
一个冰冷的声音，突兀地从办公室的阴影中渗出。
安德烈的身体瞬间僵住！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他全身的肌肉猛然绷紧，身为军火巨头培养出的战斗本能让他没有立刻回头，而是闪电般地朝办公桌下摸去——那里，有一个能瞬间启动全船最高警报的红色按钮！
然而，他的指尖触到了一片冰冷的空洞。
按钮，不见了！
一股寒意从他的尾椎骨直冲天灵盖。他猛地回头，终于看清了那个坐在他沙发上的黑衣身影。那张脸，正是屏幕上被全球通缉的——凌渊！
“你……你是怎么进来的？！”安德烈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恐惧而变得尖锐刺耳，完全没有了刚才的意气风发。
凌渊没有回答，只是平静地看着他，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件没有生命的物品。他缓缓站起身，一步步向安德烈走近。
安德烈从最初的震惊中回过神，强作镇定地色厉内荏咆哮起来：“你敢动我？我可是‘讨伐联盟’的核心成员！杀了我，整个联盟都会为你疯狂！你将永无宁日！”
凌渊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声音很轻，却带着足以冻结灵魂的寒意。
“联盟？”
“它不会为你复仇。”
在安德烈惊恐到扭曲的目光中，凌渊的身影瞬间模糊，如同瞬移般出现在他面前。
“它只会让你死得更快。”
话音落下的瞬间，一只冰冷的手已经扼住了安德烈的喉咙，巨大的力量将他魁梧的身体轻易地提离地面，死死地按在冰冷的落地窗上。
“呃……放……”安德烈双脚乱蹬，脸涨成了猪肝色。他透过玻璃，看到了自己因为窒息而扭曲的脸，也看到了那片他刚刚还在欣赏的璀璨夜景。
“咔嚓！”
清脆的骨裂声，是这位军工巨头留在世上的最后一道声响。他的身体软软地滑落，眼中还残留着无尽的悔恨与不甘。
凌渊面无表情地松开手，任由尸体倒在地毯上。
他从口袋里取出一枚特制的黑色硬币，硬币的一面，雕刻着一个缓缓旋转的深渊漩涡印记。
他弯下腰，将这枚冰冷的硬币，轻轻放在安德烈圆睁的额头上。
这是战书。
也是对整个“讨伐联盟”最赤裸的嘲讽。
光影变幻，凌渊的身影重新出现在死寂的地下基地。
任务完成的提示音并未给他带来任何情绪波动。他走到基地的观察窗前，这里通过全息投影，模拟着外界真实的景象。
窗外，是这座城市最繁华的夜景。
万家灯火，车水马龙，霓虹闪烁，充满了人间烟火的气息。一切都那么美好，那么安宁，与他所在的这片冰冷死寂，仿佛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凌渊静静地看着，眼前这片繁华却渐渐与另一幅景象重叠——那是前世的废墟，燃烧的城市，和在战火中熄灭的一双双眼睛。
“前世的废墟之上，尚有战友的余温。这一世的繁华之巅，为何只有刺骨的冰冷？”
他抬起手，下意识地摩挲着一枚早已被体温捂热，却依旧冰冷的弹壳。那是他曾经的战友，在最后一次任务中，挡在他身前时，从胸口掉落的唯一遗物。
这片他用生命守护的繁华，如今却视他为最大的敌人。
极致的繁华，反衬出极致的孤独。他像一个被世界遗弃的幽灵，独自站在光明与黑暗的交界线上，身后是无尽的黑暗，身前却是容不下他的光明。
就在这时，一道加密通讯请求接入。
是白小胖。
“老大……”
通讯器里，白小胖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和压抑不住的惊恐。
“‘讨伐联盟’……最终的成员名单，已经……已经通过‘天眼’系统确认了……”
凌渊没有说话，只是缓缓转过身。
他面前的空气中，一个巨大的三维全球地图骤然展开。
下一秒，地图上，无数的光点疯狂亮起！
从东大陆的古老世家、隐秘宗门，到西大陆的顶尖财阀、圣光教廷……从北境冰原的秘密结社，到南大陆雨林中的超凡组织……国家级的暴力机器、跨国巨型企业、传承千年的超凡家族……
密密麻麻的光点，如同燎原的野火，在短短数秒内，便覆盖了整个地球的每一个角落！
每一个光点，都代表着一个敌人。
整个世界，群起而攻之。
凌渊独自一人，静静地站在这片代表着全世界敌意的“星海”面前。屏幕的光芒将他的背影拉得很长，显得无比单薄，却又散发着一股连光芒都无法吞噬的、更加深沉的黑暗。
他缓缓地，勾起了一抹森然的笑意。
终于……全世界都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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