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黎世清晨的阳光透过半掩的窗帘洒入酒店套房,虞清窈从混沌的睡梦中醒来,一时间分不清自己身在何处。身下的床铺柔软得不像医院陪护床,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薰衣草香气,而不是消毒水刺鼻的味道。
她眨了眨眼,视线逐渐聚焦在床头柜上那杯仍冒着热气的玫瑰花茶上。茶杯下压着一张便签:「早餐一小时后送到,记得吃药。——m」
笔迹力透纸背,一如那个男人的风格。虞清窈坐起身,丝绸被单从肩头滑落,露出那件墨绿色睡裙。记忆如潮水般涌回——昨晚她低血糖晕倒,厉墨琛抱着她回房,然后...
然后发生了什么?她只记得模糊的片段:温暖的大手扶她吃药,低沉的嗓音在耳边安抚,还有那个若有若无落在发顶的轻吻...或者那只是她的幻觉?
虞清窈猛地摇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锁骨上的蝴蝶印记。不行,她不能就这样沉溺在厉墨琛编织的温柔陷阱里。五年前的教训还不够深刻吗?
手机震动起来,是柯医生的消息:「虞小姐,星星今早情况稳定,体温正常。治疗下午3点开始,您可以多休息一会儿。」
她立刻回复:「我马上过来。」然后掀开被子下床,动作太急导致一阵眩晕。该死的低血糖!
浴室镜子里映出一张苍白憔悴的脸,眼下带着明显的青黑。虞清窈打开水龙头,用冷水拍打脸颊,试图让自己清醒。镜中的女人眼神闪烁,像是在质问自己:你在害怕什么?是害怕再次受伤,还是害怕...这次会不一样?
换上简单的白衬衫和牛仔裤,虞清窈刻意忽略了那杯温度正好的花茶。她不需要厉墨琛的照顾,不需要他的体贴,更不需要他那些令人心跳加速的小纸条。
门铃准时响起,服务员推着丰盛的早餐车站在门外:厉先生为您订的早餐。
虞清窈刚要拒绝,肚子却不争气地咕噜一声。服务员已经熟练地摆好餐具——全麦面包、水煮蛋、新鲜水果,还有一小碟她最爱的瑞士薄荷巧克力。
厉先生说您必须按时进食,以防低血糖。服务员微笑道,他还特别嘱咐,巧克力要餐后吃。
虞清窈咬住下唇。这种被完全了解的感觉既令人安心又莫名恼火。厉墨琛凭什么认为他可以这样介入她的生活?就因为他们有一个孩子?还是因为那晚...
她机械地吃着早餐,每一口都像是被迫承认自己需要他的照顾。最可气的是,食物完全符合她的口味,连咖啡的浓度都恰到好处。
去医院的路上,虞清窈刻意绕开了酒店前台,不想再收到任何厉先生留下的物品。但刚走出旋转门,一辆黑色奔驰已经停在门口,司机恭敬地拉开车门:虞女士,厉总吩咐送您去医院。
不必了,我走路去。她冷淡地拒绝。
可是外面在下小雨,厉总说您没带伞...
虞清窈抬头,果然发现天空飘着细雨。她咬咬牙,还是钻进了车里。不是为了顺从厉墨琛的安排,只是不想耽误看星星的时间,她在心里这样辩解。
车内弥漫着淡淡的龙涎香,和厉墨琛身上的气息一模一样。座椅加热恰到好处,连播放的钢琴曲都是她最喜欢的肖邦夜曲op.9 No.2。这种全方位的了解简直令人毛骨悚然。
医院走廊上,虞清窈调整呼吸,努力摆出平静的表情才推开病房门。
妈咪!虞星昼坐在病床上,小脸因为兴奋而泛红,爹地说你今天会陪我吃午餐!
虞清窈愣了一下,看向站在窗边的厉墨琛。男人一身剪裁精良的黑色西装,正对着手机低声交代什么,听到儿子的话立刻挂断电话,转身时脸上冷峻的线条瞬间柔和下来。
我只是说如果妈咪有时间。厉墨琛纠正道,走到病床另一侧,你今天感觉怎么样,小勇士?
虞星昼看看父亲,又看看母亲,大眼睛滴溜溜地转:我好多了!爹地昨晚一直守着我,都没睡好。他故意咳嗽两声,柯叔叔说要多休息才能好得快...
虞清窈立刻紧张地上前检查儿子的体温,手指碰到厉墨琛的手背,两人同时一颤,但谁都没有立即抽开。令她惊讶的是,厉墨琛的皮肤完好如初,没有任何过敏反应。
柯医生说我的过敏症已经完全适应你了。厉墨琛低声解释,仿佛读懂了她的疑惑,医学上的奇迹。
他的拇指无意识地在虞清窈手背上轻轻摩挲了一下,这个微小的动作让她的心跳陡然加速。她迅速抽回手,假装整理儿子的被角。
妈咪,爹地给我看了好多你的照片!虞星昼突然说,有你在珠宝展上的,还有你设计的漂亮项链!
虞清窈惊讶地看向厉墨琛,后者罕见地流露出一丝窘迫:只是...一些行业报道的收集。
才不是呢!虞星昼兴奋地从枕头下摸出一个平板,点开相册,爹地有一个超大的文件夹,里面全是妈咪!有剪报、杂志扫描件,还有...
星星。厉墨琛轻声制止,但唇角却微微上扬,那是商业情报收集。
虞清窈看着平板上的照片库,胸口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那些确实都是她——过去五年参加的每一个珠宝展,设计的每一款作品,甚至还有一些连她自己都不记得的街头抓拍。最早的日期可以追溯到五年前她刚离开虞家的时候。
你...一直在关注我?她声音微微发颤。
厉墨琛的目光坦率而直接:我找了你一整年,然后...养成了收集信息的习惯。
这个简单的陈述背后隐藏着多少执着,虞清窈不敢深思。她移开视线,假装对窗外的雨景产生了兴趣。
午餐时间,厉墨琛果然安排了三人一起用餐。虞星昼兴奋地坐在父母中间,一会儿要爹地喂汤,一会儿要妈咪擦嘴,活像个小小指挥官。
星星,自己吃。虞清窈试图维持纪律。
可是爹地说,生病的小朋友可以撒娇!虞星昼理直气壮地反驳,然后突然压低声音,妈咪,爹地肩膀的伤还没好呢,他昨天抱你的时候...
星星!厉墨琛和虞清窈同时出声制止,然后尴尬地对视一眼。
虞星昼狡黠地笑了,乖乖自己拿起勺子,但大眼睛里满是计谋得逞的得意。
午餐后,治疗团队前来准备下午的基因治疗。虞星昼看到针头,小脸立刻垮了下来:爹地妈咪,你们能一起陪我吗?
虞清窈刚要答应,厉墨琛的手机突然响起。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表情瞬间变得冷峻:你们先开始,我接个电话马上回来。
他快步走出病房,声音压得很低,但虞清窈还是听到了几个词:傅煜城...监控...安保加强...
不安如潮水般涌来。虞清窈握住儿子的手,强迫自己专注于眼前的治疗。但当护士准备注射时,虞星昼突然哭了起来:我要爹地!爹地说他会陪我!
星星,勇敢一点。虞清窈轻声安抚,但小男孩异常固执。
就在这时,病房门猛地被推开,厉墨琛大步走了进来,西装外套已经脱下,袖口卷起露出结实的小臂。他二话不说接过护士手中的针剂:我来。
虞星昼立刻止住哭声,伸出小手臂。厉墨琛的动作出奇地轻柔熟练,一边注射一边低声讲述《小王子》的故事。虞清窈惊讶地看着这一幕——这个在商场上令人闻风丧胆的男人,此刻温柔得像个专业儿科护士。
治疗结束后,虞星昼在药物作用下沉沉睡去。虞清窈和厉墨琛并肩站在病床两侧,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你注射的手法很专业。虞清窈忍不住评价。
厉墨琛卷下袖子,遮住手腕上的龙纹刺青:我练习过。星星出生后的医疗记录显示他经常需要注射,我想...如果有一天能找到你们,至少能帮他减轻一点痛苦。
这个回答像一把钝刀,缓慢而深刻地刺入虞清窈的心脏。五年了,他不仅没有忘记他们,还为此做了这么多准备...
为什么?她脱口而出,为什么对我们这么...
话未说完,走廊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厉墨琛反应极快,一把将虞清窈拉到身后,同时按下手表上的某个按钮。几秒钟内,四名保镖冲进病房,形成保护圈。
傅煜城的人试图混入医院。厉墨琛简短地解释,声音冷得像冰,已经控制住了。
虞清窈从他身后看去,只见走廊上两名穿着白大褂的男子被按倒在地,其中一人还在挣扎。厉墨琛的手下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丝毫多余暴力,却透着不容反抗的威慑力。
他们想干什么?虞清窈声音发紧。
偷取星星的基因样本,或者...厉墨琛没有说完,但眼神变得异常锐利,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们。
这一刻,虞清窈看到了两个截然不同的厉墨琛——面对威胁时如出鞘利剑般锋利冷酷,转身面对她和星星时却又温柔似水。这种极端的反差让她心跳加速。
危机解除后,厉墨琛坚持送她回酒店休息。车上,两人都沉默不语。虞清窈望着窗外闪过的街景,思绪万千。
那些照片...她突然开口,你真的找了我们五年?
厉墨琛的侧脸在街灯下忽明忽暗:一年零四个月的全职寻找,然后是断断续续的线索收集。他停顿了一下,直到在珠宝展上看到星星...那一刻我就知道是你们。
虞清窈握紧拳头,指甲陷入掌心。她应该保持警惕的,这个男人太危险,他的一言一行都在瓦解她精心构筑的心墙。但为什么,当他说时,她的心脏会跳得如此剧烈?
回到酒店,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人。虞清窈盯着不断跳动的楼层数字,突然问道:那晚...在酒店...你真的只是恰好路过吗?
厉墨琛转身面对她,目光灼灼:我当时在调查傅煜城的一个地下交易。看到你状态不对,就跟了上去。他深吸一口气,我本可以把你交给酒店医生,但...
但什么?
但我不放心。他简单地说,仿佛这就是全部理由。
电梯的一声到达。厉墨琛绅士地让她先出,然后停在自己的房门前:晚安,清窈。有任何需要,我就在隔壁。
虞清窈点点头,快步走向自己的房间。关上门后,她靠在门板上,心跳如雷。今晚发生的一切像走马灯般在脑海中闪回:厉墨琛为星星注射时的温柔,面对威胁时的凌厉,谈起寻找她时的执着...
她滑坐在地上,抱紧双膝。五年来,她一直告诉自己那晚是个错误,厉墨琛只是个不负责任的过客。但如今,这个认知被彻底颠覆。他记得她的一切喜好,收集她的每一条消息,甚至为了可能会重逢的那一天练习儿科护理...
床头柜上,那杯厉墨琛安排的玫瑰花茶已经凉了,但香气依然萦绕。虞清窈伸手触碰杯壁,恍惚间仿佛又感受到那双温暖的大手覆在她手上的温度。
窗外,苏黎世的夜色渐深。而在城市的另一端,傅煜城正对着电脑屏幕冷笑——监控画面显示,他派去的人虽然失败了,但成功植入的微型摄像头拍到了有趣的东西:厉墨琛和那个孩子母亲之间明显的张力,以及...那个孩子脖子上若隐若现的蓝色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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