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部祭祀殿的祭台还留着半截焦黑的木梁，殿内弥漫着一股混杂着焦糊与香灰的味道，冷风吹过破损的窗棂，卷起地上的灰烬，落在林越刚铺开的验尸布上。他蹲在祭台旁，指尖捏着一枚银质探针，小心翼翼地拨开残渣堆里的焦木碎片 —— 那些碎片边缘泛着诡异的青黑色，不像普通火焰烧出的炭色，倒像是被什么东西腐蚀过。
“林大人，这都查半个时辰了，还没结果？” 礼部主事周明远站在一旁，穿着簇新的绯色官服，却时不时瞥向殿外，眼神里满是不耐，“陛下已经催了三次，都说这是天降警示，您再查下去，怕是要触怒天威。”
林越没抬头，探针尖轻轻刮过一块焦渣，碎屑落在验尸布上，竟泛着一丝极淡的银光。他从随身布袋里掏出个小巧的瓷瓶，倒出一点白醋滴在碎屑上 ——“滋啦” 一声轻响，碎屑表面立刻冒出细小的气泡，散发出一股若有若无的大蒜味。这味道他太熟悉了，当年在西南义庄查阴邪纵火案时，就见过同样的反应。
“天降警示？” 林越终于抬眼，目光冷得像殿外的雪，“周主事见过哪种‘天威’烧出来的残渣，会遇醋冒泡？会有大蒜味？” 他捏起那枚银探针，探针尖已经泛出黑褐色的锈迹，“这是磷粉的痕迹 —— 磷粉遇银会氧化变黑，遇酸会冒泡，寻常祭祀贡品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周明远的脸色瞬间变了，眼神躲闪着不敢看那枚探针：“这…… 这说不定是贡品里混进的杂物，算不得什么……”
“杂物能让整桌贡品从里到外烧透，还偏偏避开了祭台中央的镇脉鼎？” 苏清鸢抱着灵脉仪走过来，屏幕上正显示着残渣的能量检测结果，红色的 “阴能残留” 字样格外刺眼，“灵脉仪检测到残渣里有‘蚀骨阴能’，和之前在狼牙符残片上查到的能量同源 —— 这不是意外自燃，是有人用磷粉做引，再用阴物能量助燃，故意制造‘天降警示’的假象！”
柳如烟这时将玄煞镜残片贴近焦黑的祭台木梁，残片的淡金光刚碰到木梁，就像被什么东西排斥似的，猛地弹开，光面瞬间泛起一层黑雾。“残片感应到木梁里藏着阴邪引信！”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指尖指着木梁内侧的一道细缝，“你看这里，有被针管扎过的痕迹，阴能就是从这里注入的 —— 先在贡品里混磷粉，再用针管往木梁里注阴能，等祭祀时阴能顺着木梁渗进贡品，引动磷粉自燃，做得倒是隐蔽。”
林越顺着柳如烟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在木梁内侧发现一道细如发丝的针孔，孔边还残留着极淡的黑痕，正是阴能腐蚀过的痕迹。他想起父亲验尸笔记里写的 “阴邪纵火常用磷粉与阴能配合，伪装意外”，十年前十二宝失窃案里，就有一处仓库失火，用的正是同样的手法 —— 当时所有人都以为是意外，现在看来，怕是内奸早就用这招掩盖过踪迹。
“周主事，” 林越站起身，手里捏着那枚发黑的银探针，一步步走向周明远，“祭祀贡品的准备、祭台的搭建，都是礼部负责。磷粉是谁混进去的？针管是谁扎的？你这个主事，不会什么都不知道吧？”
周明远被逼得连连后退，后背撞在殿柱上，声音发颤：“我…… 我真不知道！贡品是底下人准备的，祭台是玄术司的人搭的，我只是负责统筹……” 他突然像是想起什么，急忙补充，“对了！昨天傍晚，玄术司的李供奉来过祭殿，说要检查镇脉鼎的安危，还单独在祭台旁待了半个时辰！”
“李供奉？李嵩的人？” 林越的眼神骤然锐利，父亲笔记里 “十年前内奸与李嵩勾结” 的字迹瞬间涌上心头，“他来检查镇脉鼎，为什么要单独待着？为什么不通知你？”
“他说…… 他说镇脉鼎涉及玄术机密，不能让外人知道。” 周明远的额头冒出冷汗，双手紧紧攥着官服下摆，“我当时也觉得奇怪，可他是玄术司的供奉，比我官大，我不敢多问……”
苏清鸢这时调出灵脉仪里的 “礼部人员动向” 记录，屏幕上显示李嵩的名字在昨天傍晚五点至五点半，确实出现在祭殿区域，且没有陪同人员：“记录和周明远说的对得上。而且灵脉仪检测到，祭台木梁里的阴能，和李嵩之前在雾溪用的阴邪能量完全匹配 —— 就是他干的！”
柳如烟的残片这时又亮了起来，光面映出祭殿外的一道黑影，虽然模糊，却能看出穿着玄术司的制服：“残片感应到殿外有李嵩的人在盯梢，肯定是怕我们查出真相，想随时报信。”
林越攥紧银探针，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心里的怒火与决心交织 —— 李嵩不仅勾结内奸，还敢在祭祀殿动手脚，用阴物能量伪装自燃，就是想搅乱人心，为赵德昌炼阴核争取时间。十年前的旧账，现在的新罪，这笔账必须算清楚。
“清鸢，你用灵脉仪记录下所有阴能残留和磷粉痕迹，作为证据；如烟，你盯着殿外的盯梢者，别让他跑了，等会儿交给打更人司审问；周主事，” 林越转头看向还在发抖的周明远，语气冷硬，“你现在就带我去玄术司找李嵩，当面对质！要是敢耍花样，我就以‘包庇阴邪’的罪名，先把你押去打更人司大牢！”
周明远连忙点头，连声道：“不敢不敢！我这就带您去！”
苏清鸢快速收起灵脉仪，屏幕上的证据已经保存完整；柳如烟将残片揣进袖口，眼神警惕地盯着殿外；林越最后看了一眼祭台上的焦痕，又摸了摸贴身的验尸笔记 —— 父亲，您看，我们正在一步步接近真相，正在一步步揪出内奸，您放心，我不会让您的心血白费，不会让阴邪再祸害地脉。
三人带着周明远走出祭殿，殿外的冷风卷着雪沫子扑面而来，却吹不散他们眼中的坚定。玄术司的方向隐在京城的建筑群里，像一头蛰伏的野兽，等着他们去揭穿伪装，揭开十年前的秘密。而林越知道，这只是开始，要查的内奸，要破的阴谋，还有很多很多，但只要他们三人联手，只要手里握着真相，就一定能走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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