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军大牢的石壁泛着湿冷的潮气，一盏昏黄的油灯悬在铁栏外，将李嵩的影子拉得狭长地贴在墙上。他靠着墙角坐着，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一枚磨得光滑的青铜符碎片 —— 这是从祭天节被夺的青铜符上掰下的，如今成了他在牢中仅存的 “念想”，指尖的阴煞残留早已微弱到几乎不可察，却仍被他紧紧攥着，像是握着最后一点翻盘的希望。
“李大人，有消息……” 一阵压低的声音从牢门外传来，狱卒老郑端着一碗糙饭，脚步虚浮地靠近，眼神左右躲闪，显然是怕被人撞见。他是李嵩早年用银子收买的狱卒，此前还能偷偷传递些外面的消息，如今却连声音都带着颤抖。
李嵩猛地抬头，眼中瞬间闪过一丝光亮，直起身凑到铁栏前：“是北山的消息？材料运出来了？” 他口中的 “材料”，正是藏在北山据点的西山阴苔与噬魂毒 —— 那是他计划 “东山再起” 的根本，只要材料还在，哪怕被关在牢里，也能通过余党继续炼制阴物，等待时机破牢而出，完成未竟的阴煞通道计划。
老郑却苦着脸，将饭碗从铁栏缝里递进去，声音压得更低：“北山…… 北山据点没了！昨夜被林越带人设伏，里面的阴苔、毒罐全被搜走了，连那本炼制手册都没剩下！守据点的三个兄弟，也被抓了，听说现在正关在隔壁牢里，等着审讯呢！”
“你说什么？！” 李嵩的声音陡然拔高，一把抓住老郑的手腕，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不可能！北山据点那么隐蔽，林越怎么会找到？我的余党呢？他们没去支援？” 他死死盯着老郑，像是要从对方脸上看出 “玩笑” 的痕迹 —— 那批材料是他花了三年时间，从西山阴物窟私采、再通过王怀安的关系偷偷运到北山的，怎么会一夜之间就没了？
老郑被他抓得生疼，急忙摆手：“真没骗您！外面都传开了，说林越带了灵煞师，用探测仪找到的据点，还当场用化煞剂毁了阴苔，连一点残留都没剩！您的余党…… 余党也不敢动啊，现在京城里到处都是禁军暗卫，还有司天监的灵煞师巡查，一露面就会被抓，谁敢去支援？”
李嵩的手无力地垂下，整个人踉跄着后退两步，撞在冰冷的石壁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他盯着地上的糙饭，碗里的米粒散落在潮湿的地面，像极了他如今支离破碎的计划 —— 祭天节施法落空，玉如意没抢到，现在连最后的阴物材料也被夺了，他引以为傲的 “阴物势力”，竟在短短几天内被林越彻底瓦解。
“聚阴砂…… 海上据点还有聚阴砂！” 李嵩突然像是想起什么，眼中又燃起一丝微光，抓着铁栏追问老郑，“你帮我传消息给海上的人，让他们尽快把聚阴砂运到京城，交给王怀安，就说…… 就说我有要事相托！只要聚阴砂还在，我就能再想办法！”
海上据点是他最后的 “退路”—— 那里藏着从海外阴岛运来的大量聚阴砂，比西山阴苔的阴煞更强，只要能拿到，或许还能炼制出更厉害的阴物，哪怕没有玉如意，也能另寻灵脉节点，开启阴煞通道。
可老郑却摇着头，抽回手往后退了两步，脸上露出为难：“李大人，不是小的不肯帮您，是现在根本传不出去消息！林越得了皇帝赐的‘靖安符’，能调禁军暗卫盯着所有出城的路，连码头都有灵煞师巡查，谁还敢替您传消息？再说…… 再说王侍郎那边，也不敢动了。”
“王怀安？他怎么了？” 李嵩的心一沉 —— 王怀安是他在朝堂上的 “靠山”，也是运输阴物的关键，若连王怀安都退缩了，那海上的聚阴砂，就真的成了 “镜中月”。
“听说林越从北山搜出了您和王侍郎的联络信，虽然没公开，但王侍郎怕被牵连，已经把家里和您有关的东西全烧了，连跟您的旧部都断了联系，现在躲在府里，连朝都不敢上，哪还敢管您的事？” 老郑说完，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急忙道，“小的不能待太久，再待就会被发现了，您…… 您自己多保重吧。”
老郑匆匆离开，铁栏外的油灯晃动着，将李嵩的影子拉得越发孤寂。牢里只剩下他粗重的喘息声，他盯着那枚青铜符碎片，碎片上的阴煞波动彻底消散，成了一块普通的废铜。他突然抬手，将碎片狠狠砸向铁栏，碎片撞在栏杆上，发出清脆的响声，然后落在地上，碎成更小的几块。
“林靖的儿子…… 林越！” 李嵩咬着牙，声音里满是不甘与愤怒，却再也没有之前的狠厉 —— 他现在就像困在笼中的野兽，空有獠牙，却连扑咬的力气都没有。牢门被严密看管，外面有灵煞阵与禁军暗卫，余党被抓的抓、躲的躲，王怀安退缩，海上据点的消息传不出去，连最后的阴物材料也没了。
他缓缓滑坐在地上，背靠着石壁，望着牢顶的破洞 —— 那里能看到一小片灰蒙蒙的天，没有满月，没有阴雾，只有一片沉寂。他知道，自己彻底输了，气急如焚，却连一点反击的办法都没有。
“林靖…… 你到底藏在哪？” 李嵩喃喃自语，眼中闪过一丝迷茫 —— 他当年查西山阴物窟，本是想找到林靖，夺走对方手中的十二宝线索，却没想到，最后会栽在林靖的儿子手里，连自己的势力都赔得一干二净。
牢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油灯的光越来越暗，李嵩坐在冰冷的地上，再也没有动弹。他的气急，他的不甘，最终都化作了无力的沉默 —— 这场围绕阴物与权力的博弈，他终究还是输给了林越，输给了那些守护正义的人。而他剩下的，只有无尽的悔恨，和牢狱中漫长的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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