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还没散尽，联军的炮火就砸了过来。
这次他们学乖了，不再排着整齐的线列送死。
英国红衫军分成小股散兵线，借着地形掩护向前推进。
西班牙人把火炮往前挪了二百步，几乎顶着脸在轰。
他娘的，换打法了。司徒铮吐掉嘴里的泥，猫着腰在战壕里移动，通知各队，自由射击！
一颗炮弹落在附近，震得掩体顶上的泥土簌簌往下掉。
新兵李狗蛋吓得缩脖子，被司徒铮踹了一脚：怕什么？水泥加固过的，除非直接命中！
这话不假，得益于从国内运来的水泥，关键工事都比原来坚固数倍。
但联军这次显然下了血本，炮击持续了整整一个时辰，西南角的木栅栏被轰开个三丈宽的缺口。
补上！快！司徒铮亲自带着预备队冲过去，扛着沙袋往缺口填。
这时海面上突然传来汽笛声。留守港口的乘风号升起警报旗——五艘欧洲战舰正在逼近。
陈长风在指挥所里收到消息，眉头都没皱：乘风号，按计划行事。
此时在二十里外的海风族村落，司徒文康正在做最后努力。
他们昨天烧了上游的渔村。他指着地图上标注的位置，用的是这半年学会的部落语言，下一个就是你们。
海风族长老沉默地抽着烟斗，这个东方来的年轻人教会他们用铁制农具，帮他们治好了牲口的怪病，但现在要他们对抗那些会喷火的白皮恶魔...
看这个。司徒文康突然掏出个琉璃瓶，里面装着从联军营地捡到的项圈——那是西班牙人用来拴奴隶的铁项圈，他们在东边抓了多少人？下一个会是谁？
长老的烟斗顿了顿。
我们有三船盐铁，打赢了都归你们。司徒文康压低声音，还有这个...他摸出个锦囊，倒出几粒金砂，新河上游的砂金，我们只要三成。
半个时辰后，三百名海风族战士带着猎弓和毒箭消失在丛林中。同行的还有两个熟悉地形的向导——他们知道一条能绕到联军后方的小路。
海面上的战斗已经打响。
五艘欧洲战舰呈扇形包围过来，最大的那艘西班牙战船足足有四十门炮。
乘风号的船长是个老水手，不慌不忙地下令：左满舵，保持距离。
蒸汽机发出轰鸣，明轮搅动海水，这艘混合动力战舰灵活地划出弧线。
欧洲船还在笨拙地调整风帆时，乘风号已经抢占上风位，侧舷八门炮同时开火。
实心弹砸在西班牙船的吃水线附近，木屑飞溅。但对方实在皮厚，挨了五六炮还在前进。
放火箭！船长下令。
特制的火箭拖着白烟扎在敌舰帆缆上，很快燃起小火苗。欧洲水手慌忙提水救火，阵型出现混乱。
这时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两艘小艇突然从礁石区钻出来，艇上的海风族战士用吹箭朝甲板射击。
虽然造不成太大伤害，但成功扰乱了敌军的作战节奏。
好样的！船长大笑，给陆战队发信号，就说侧翼稳住了！
陆地上的战况却不太妙。
联军显然发现了守军弹药不足的问题，轮番发动佯攻消耗弹药。
有支西班牙小队甚至突入缺口，和守军展开白刃战。
司徒铮带着人杀到缺口处，正好撞见个两米高的壮汉挥舞着战斧。
他矮身躲过劈砍，腰刀顺势插进对方腋下。热血喷了一脸，他抹都不抹，反手又架开刺来的长矛。
手雷！还有没有手雷！他朝身后吼。
弹药手哭丧着脸：最后三颗了！
正在这要命关头，联军后方突然响起奇怪的号角声。紧接着，左侧丛林里飞出一片箭雨——虽然大部分被盔甲挡住，但战马受了惊。
是我们的朋友！司徒文康不知从哪钻出来，脸上抹着部落的油彩，他们答应拖住敌军右翼！
陈长风当机立断：所有火炮，集中轰击敌军中央阵地！
最后的弹药被填进炮膛，这次装的是霰弹。数十门炮齐射的场面堪称恐怖，铁珠像暴雨般泼向联军阵列。
恰在此时，海风族战士从侧翼发起突袭。
他们不穿盔甲，在丛林里快如鬼魅，专挑军官和炮兵下手。
有个英国少校正要组织反击，被毒箭射中脖颈，当场毙命。
联军阵脚大乱。
日落时分，战场突然安静下来。
联军开始有序后撤，但明显能看出士气低落。他们丢下不少伤员和装备，连最珍贵的野战炮都遗弃了两门。
司徒铮一屁股坐在弹药箱上，累得连刀都握不住。他的左臂被流弹划了道口子，医务兵正在包扎。
统计伤亡。陈长风的声音沙哑得厉害，优先救治重伤员。
此战守军阵亡八十七人，伤二百余。
联军损失估计超过五百，更重要的是，他们短时间内应该组织不起第三次进攻了。
当晚，司徒文康带着盐铁去海风族营地赴约。长老收下礼物，突然说：白皮恶魔不会罢休。
我们知道。司徒文康点头，但援军已经在路上了。
他抬头看向星空，计算着日期。如果一切顺利，舰队应该已经穿过马六甲海峡了。
半个月后，当前线战报和司徒文康的密信同时送到御书房时，清漓正在和户部算账。
打得好！她看完战报，难得露出笑容，告诉陈长风，所有参战人员官升一级，阵亡将士抚恤金加倍。
等户部尚书退下，她才展开密信。司徒文康在信里详细汇报了与土着的交易，最后写道：海风族可为我所用，但需长期经营。建议设立边市，以盐铁换金沙。
清漓提笔批注：准。另拨专款购置医药、农具，着司徒文康全权负责与各部族往来。
她走到窗边，望着新移植的土豆苗——这是前些天刚从美洲运回来的。嫩绿的叶片在春风里轻轻摇曳，充满生机。
看来...她轻声自语，这笔买卖做得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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