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中枢关于“控制马六甲”的决策,极速向南洋扩散。
隶属于海军衙门的南洋水师,在接到来自京师的密令后,立刻如同上紧了发条的钟表,高速运转起来。
南洋水师提督,是位名叫郑沧海的将领,世代居于闽浙,熟知海事,作风悍勇。
他麾下如今不仅有传统的福船、广船,更添了两艘由天津船厂新造、南下服役的“巡海级”蒸汽明轮战舰——“震海号”与“扬波号”。
这两艘战舰体型虽略小于远赴美洲的“探索级”和“镇海级”,但蒸汽动力赋予它们的机动性,以及舰首舰尾各一门、两侧共八门的新式后膛舰炮,在这片仍以风帆和旧式前膛炮为主的海域,已然是碾压性的存在。
郑沧海深知陛下战略意图:控制海峡,非为灭国屠城,而是要确立不容置疑的通行权和影响力,保障美洲航路畅通,同时震慑周边。他采取的策略是“软硬兼施,步步为营”。
一方面,他派出使者,携带精美的瓷器、丝绸和玻璃器,拜会马六甲海峡沿岸的几个主要土邦苏丹,重申大齐“友好通商、共保海疆安宁”的意愿,并提出希望能在关键位置“租借”一小块土地,建立大齐的补给站和商馆,以便更好地为往来商船(包括土邦自己的船)提供保护和服务。言语客气,礼物丰厚,但背后新式战舰的阴影若隐若现。
另一方面,“震海”、“扬波”二舰,率领数艘改装了部分击发枪、火箭弹的旧式战船,开始在马六甲海峡进行高强度的巡航。
他们并不主动攻击谁,但那冒着黑烟、逆风亦能疾驰的钢铁巨兽,以及甲板上擦得锃亮、反射着寒光的火炮,本身就是最直接的威慑。
大齐的龙旗,以前所未有的频率和姿态,在这条黄金水道上飘扬。
这种强势却不失“礼貌”的介入,立刻引起了原有秩序既得利益者的强烈不适。
反应最激烈的,并非当地土邦——他们中的一些弱小者甚至暗自欣喜,希望能借大齐之势抗衡周边强邻或海盗——而是早已在此经营多年,将马六甲视为印度洋与太平洋贸易关键节点的葡萄牙人。
葡萄牙人在马六甲城拥有坚固的堡垒和商站,垄断着相当一部分香料贸易,并向过往商船课以重税。
大齐水师的到来,尤其是那两艘不用看风向的“怪船”,让他们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胁。
这一日,晴空万里,海风徐徐。由三艘满载着南洋特产、准备前往广州的大齐商船组成的船队,正在“震海号”的护航下,平稳地行驶在海峡中段。
突然,前方出现了三艘悬挂葡萄牙旗帜的武装盖伦船,呈一字横队,明显减缓了航速,挡住了去路。
“震海号”舰长,一位名叫孙锐的年轻军官,站在舰桥上,眯起了眼睛。
他举起望远镜,能看到对面葡萄牙船甲板上水手和士兵忙碌的身影,甚至能看清他们火炮舷窗已经打开。
“发信号,询问对方意图,请其按惯例避让航道。”孙锐冷静下令。
信号旗升起。然而,对方毫无反应,依旧牢牢占据着主航道中心。
商船队有些骚动,船老大们紧张地望着“震海号”。
这时,一艘较小的葡萄牙快艇从盖伦船后驶出,靠近“震海号”。
一个留着两撇翘胡子、穿着红色外套的葡萄牙军官站在船头,用生硬的马来语混杂着葡萄牙语喊道:“这里是葡萄牙王国管辖海域!你们……大齐的船只,必须接受检查!并缴纳通行税费!”
通译将意思转达给孙锐。
孙锐气极反笑,朗声回应(通过通译):“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此乃沟通东西之公共水道,何时成了你葡萄牙一国之海?我大齐皇帝陛下有旨,保障海峡通航自由,庇护往来商旅!尔等速速让开航道,否则,一切后果自负!”
那葡萄牙军官似乎没料到对方如此强硬,愣了一下,随即恼怒地挥舞着手臂:“狂妄的东方人!你们违反了规矩!必须接受检查和征税!”他指向身后的三艘盖伦船,意图十分明显。
孙锐不再废话,对身旁的副官道:“传令,锅炉加压,战斗准备!所有炮位就位,目标敌方首舰,听我号令!命令商船队向我靠拢,在我舰后方序列跟进。”
“震海号”的烟囱瞬间喷吐出更浓黑的煤烟,明轮搅动海水的速度明显加快,发出沉闷的轰鸣。
甲板上,士兵们迅速跑向各自的战位,炮手们熟练地清理炮膛,装填弹药,调整射界。那种沉默而高效的备战状态,带着一股冰冷的杀气。
葡萄牙军官看到“震海号”不仅不让步,反而摆出战斗姿态,尤其是那明显不同于风帆战舰的机动动作和肃杀气氛,让他脸色微变。他赶紧示意快艇返回。
三艘葡萄牙盖伦船也开始调整风帆,笨拙地试图抢占上风位,他们的水手在军官的吆喝下忙碌着,但与“震海号”那边井然有序的沉默相比,显得有些慌乱和嘈杂。
“舰长,敌舰似乎想抢占t头优势。”副官报告。
孙锐嘴角一撇:“蒸汽舰面前,玩风帆战术?传令,左满舵,全速,我们从他们侧翼切过去!让他们看看,什么叫绝对机动!”
“震海号”发出一声汽笛长鸣,庞大的舰体以一个风帆战舰绝不可能做出的敏捷转向,划出一道优美的白色航迹,毫不费力地绕到了三艘葡萄牙盖伦船的侧后方,反而将自己置于可以发挥全部侧舷火力的最佳位置。
葡萄牙人显然被这完全不符合他们认知的机动性惊呆了!他们的船还在慢吞吞地调整帆索,“震海号”已经如同一条灵活的鲨鱼,咬住了他们的软肋。
“目标,敌方首舰,水线附近!三轮急促射!开火!”孙锐果断下令。
“轰!轰!轰——!”
“震海号”右舷的四门主炮次第怒吼,喷吐出长长的火焰和浓烟!实心铁球带着凄厉的破空声,精准地砸向葡萄牙首舰的船身!
距离太近了,葡萄牙船只庞大的侧航几乎就是最好的靶子。
第一轮射击,就有两发炮弹命中!木屑横飞,惨叫声隐约可闻!
葡萄牙首舰的船体被撕开了两个可怕的大洞,海水疯狂涌入,船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倾斜。
另外两艘葡萄牙船试图开炮还击,但他们的火炮射程和精度远不如大齐的新式后膛炮,炮弹大多落在了“震海号”前方的海面上,激起一道道徒劳的水柱。
“震海号”毫发无伤,迅速完成装填。
“第二轮,放!”
又是四炮齐鸣!这次重点照顾了另外两艘敌舰。
其中一艘的桅杆被击中,巨大的主桅发出令人牙酸的断裂声,带着船帆轰然倒塌,砸在甲板上,引起一片混乱和火苗。
另一艘则被命中船尾,舵机可能受损,开始在海面上打转。
三轮射击过后,葡萄牙舰队已然溃不成军。
首舰正在沉没,幸存者如同下饺子般跳海求生;另一艘桅杆折断,失去动力,在原地燃烧、旋转;仅剩的一艘还算完好,但也彻底丧失了斗志,忙不迭地降下部分船帆,升起白旗,并拼命向远处逃窜。
战斗从开始到结束,不到一炷香的时间。
孙锐没有下令追击,他的任务是护航和威慑,而非全歼。
他命令“震海号”减缓速度,监视战场,并派出小艇救助落水的葡萄牙水手——这是展现“仁义之师”风范的时候,也能套取些情报。
商船队从头到尾目睹了这场堪称碾压的海战,船老大们从最初的惊恐变成了无比的兴奋和自豪,纷纷站在船头,朝着“震海号”欢呼作揖。
消息如同海风一般,迅速刮遍了整个马六甲海峡沿岸。
大齐水师拥有不用风帆的“神船”!大齐的火炮又准又狠!葡萄牙人的舰队不堪一击!
沿岸的土邦苏丹们态度立刻变得更加热情甚至谦恭,之前还在犹豫是否“租借”土地的,现在恨不得立刻签下协议,生怕慢了一步。
大齐的商站和补给点建设计划,以惊人的速度推进。
而葡萄牙驻马六甲的总督,在得知舰队惨败的消息后,气得砸碎了心爱的水晶酒杯,却不敢再轻举妄动。
他一面紧急向位于印度果阿的总督府求援,一面严令部下,暂时避开大齐舰队的锋芒。
经此一役,大齐南洋水师兵不血刃(相对而言),仅仅通过一次干净利落的护航行动和一场短暂而强势的海上交锋,便初步确立了在马六甲海峡的军事存在和影响力。
那条连接东西方的黄金水道,从此多了一个不容忽视的强者,龙旗所指,商旅安心,宵小退避。
远在京师的清漓,在接到郑沧海报捷并详细描述战斗经过的奏章时,只是微微一笑,对身旁的黎川道:
“看来,朕的新玩具,效果还不错。告诉郑沧海,稳住局面,下一步,该是和那些苏丹们好好谈谈‘合作’的具体细节了。”
控制马六甲的第一步,已然稳稳踏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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