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球省的善后与治理,清漓处理得雷厉风行。
韦擎宇以其军方背景和强硬手腕,迅速稳定了琉球局势,肃清了残余的抵抗势力。
待局面平稳后,清漓并未让韦擎宇长期兼任行政长官,而是做出了一个深思熟虑的决定。
她从京师世家大族的年轻一代京官中,擢升了一位能力卓着、风评颇佳的青年才俊——林墨轩,出任琉球巡抚。
林墨轩出身清河林氏,是林太后的远房侄孙,其家族在朝堂盘根错节,根基深厚。
此举看似寻常,实则蕴含深意。
第一,林家全族的荣辱皆系于京师,与国同休,绝无可能在琉球这等新附之地搞独立背叛,忠诚度毋庸置疑。
第二,林墨轩本人有才干,更有其背后整个林氏家族的资源支持。治理琉球这等百废待兴、又需融合新土之地,必然会遇到各种困难,需要大量人力物力财力。而一个渴望培养出自家族员、能凭此封疆大吏之功绩未来跻身内阁的世家大族,必然会不遗余力地托举林墨轩,要钱给钱,要人给人,确保他将琉球治理得妥妥帖帖,政绩斐然。这远比派一个孤臣前去,事事需向朝廷请示、等待拨款要高效得多。
果然,林墨轩赴任时,不仅带了朝廷配备的属官,更有林家为其精心网罗的一批精通民政、商贸、工程的幕僚团队,以及家族提供的巨额“安民发展基金”。
清漓在送行时,只对林墨轩说了一句:“好好干,朕与朝廷,看着你呢。”林墨轩心领神会,这是机会,更是沉甸甸的责任和家族的期望。
安排好了琉球,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更东方。
天津港,如今已是大齐海军的心脏。
巨大的船坞内,数艘新下水的“镇海级”蒸汽铁肋木壳战舰如同蛰伏的巨兽,烟囱尚未冒烟,却已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威势。
而为陈长风远征美洲准备的东海岸探索舰队,更是集中了目前大齐最尖端的技术和最精锐的人员。
舰队核心是两艘经过特别改装的“探索级”大型蒸汽帆船——“破浪号”与“乘风号”。
它们装备了由司徒明雅参与优化后的高压蒸汽机,效率更高,可靠性更强;船体结构也经过加固,以应对远洋未知的风浪。
船舱内,满载着足以维持数月的粮食、清水、药品,以及用于贸易的瓷器、丝绸、玻璃器、茶叶,还有建设据点所需的工具、建材种子,和大量作为“硬通货”的银元。
导航方面,除了经验丰富的航海官,更配备了格物院最新出品、由司徒明雅根据西洋六分仪原理改进的“璇玑测天仪”,精度更高,操作更简便,能在多云天气下提供更可靠的定位。
随行的海军陆战队,则由常驻岭南水师的老将李元培亲自挑选并训练。
这支一万人规模的队伍,装备了最新式的击发枪、短铳和精良的冷兵器,不仅精通两栖作战、野外生存,更接受了基本的土木工程和紧急医疗训练,堪称多面手。
而刚刚被清漓选出来的司徒铮本人,作为陆战队副官,站在“破浪号”甲板上,望着无边无际的大海,黝黑的脸上满是兴奋与期待,他终于要踏上真正的战场了。
陈长风站在旗舰“破浪号”的舰桥上,看着港口送行的人群,目光坚定。他手中紧握着陛下密旨和全权委任状,肩负担负着整个帝国的东方之梦。
吉时已到,礼炮轰鸣。蒸汽机发出巨大的咆哮,明轮(或螺旋桨,根据设定)搅动着海水,混合着风帆被强劲海风鼓满的猎猎声响,庞大的舰队缓缓驶离天津港,劈波斩浪,向着太阳升起的方向,义无反顾地驶入浩瀚的太平洋。
航程是漫长而艰苦的。离开了熟悉的近海,大洋展现出它喜怒无常的一面。
时而晴空万里,碧波如镜;时而狂风骤起,巨浪如山,仿佛要将这小小的船队彻底吞噬。
船舱内潮湿闷热,有限的淡水需要严格配给,长期缺乏新鲜蔬果导致部分船员开始出现坏血病的征兆,幸好随船医官准备了大量的醋泡豆芽和酸橙勉强应对。
他们依靠星辰,依靠海流,更依靠那台珍贵的“璇玑测天仪”,在一片蔚蓝中艰难地校正着方向。
期间,他们遇到过成群的巨大鲸鱼,见过夜晚海面上如同星河坠落的发光水母,也曾在迷雾中险些触礁,靠着水手长的经验和一点运气才化险为夷。
李元培带领的陆战队在航行中也没闲着,除了日常操练,还负责维护船体秩序,甚至帮忙修补风帆、清理船底附着的贝类,他们吃苦耐劳和适应能力,让陈长风暗自点头。
日复一日,周复一周。就在所有人都开始对这片无尽的蓝色感到麻木和疲惫时,桅杆顶端的了望哨发出了撕心裂肺却又充满狂喜的呼喊:
“陆地!前方有陆地!”
所有人都涌上了甲板。只见远方的海平线上,一道绵长而模糊的黑线缓缓浮现,随着船只靠近,逐渐显现出起伏的山峦和茂密的绿色!
陈长风举起望远镜,心脏剧烈地跳动着。根据海图和有限的西方资料推断,这里应该就是那片传说中富饶大陆的西海岸!
舰队沿着海岸线小心航行,寻找合适的登陆点。终于,他们发现了一处被群山环抱、入口狭窄、内部水域宽阔深邃的天然良港!这里风平浪静,易于防守,岸上还有淡水河流注入。
“就是这里了!”陈长风下达了登陆命令。
小船一次次往返,将人员、物资运送上岸。脚踏上坚实土地的那一刻,许多船员甚至激动得跪下来亲吻地面。
李元培立刻指挥陆战队建立环形防御工事,设置岗哨,勘探周边地形,排除潜在危险。
陈长风站在高处,俯瞰着这片陌生的土地,心中豪情万丈。他拔出佩剑,重重插在脚下的土地上,朗声宣布:
“以此港为基,此地,便是我大齐在北美之第一块疆土!赐名——新齐港!”
“大齐万胜!陛下万胜!”所有人都挥舞着武器和工具,发出震天的欢呼。
就在他们忙着伐木筑寨、修建临时住所和码头时,负责外围警戒的哨兵发现了异常——远处的树林中,似乎有人影闪动。
李元培立刻命司徒铮带了一小队人,保持警惕地迎了上去。
很快,他们与一群皮肤呈古铜色、穿着兽皮或简单织物、脸上涂着彩色纹路、手持长矛和弓箭的当地人相遇了。双方都充满了警惕和好奇。
陈长风闻讯赶来,并带来了司徒文康。他深知,此刻武力威慑不如友好交流。
司徒文康深吸一口气,脸上露出尽可能友善的笑容,他示意队员们放下武器,自己空着手,举起双手,慢慢向前走了几步。
他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礼物——几面小巧玲珑的玻璃镜、一些色彩鲜艳的丝绸碎片、以及几把锻造精良的小铁刀。
他用手势比划着,表示友好,并指向身后的营地,做出吃饭、休息的动作。
那些当地人(外貌特征类似加州地区的人)显然被这些从未见过的精美物品惊呆了。
尤其是玻璃镜,他们看到镜中清晰的自己时,发出了阵阵惊呼。
为首的一个中年男子,似乎是部落的首领或长老,小心翼翼地接过一把小铁刀,用手指试了试锋刃,眼中露出不可思议的光芒。
僵持的气氛逐渐缓和。司徒文康趁机让人抬来一些粮食和食盐作为礼物。通过简单的手势和重复的词汇,他们勉强了解到,这个部落自称“海风族”,居住在内陆不远处的山谷中。
初步的接触有惊无险。海风族的人收下了礼物,也回赠了一些本地的新鲜水果和兽肉。
虽然语言不通,但善意已经开始传递。司徒文康知道,这只是第一步,建立信任和稳定的贸易关系,还需要更长的时间和更多的努力。
但无论如何,大齐在新大陆的第一个脚印,已经稳稳地踏了下去。新齐港的篝火,在这片陌生的土地上,第一次被点燃,映照着开拓者们充满希望的脸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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