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暗红的光点！ 副楼黑暗的窗口！ 像恶魔的眼睛！ 死死钉在我的记忆里！ 挥之不去！ 是谁？！ 林薇薇的爪牙？ 陈伯的监视？ 还是…顾霆琛醒来后布下的天罗地网？ 苏念安… 你逃不掉了！
“唔…念念…” 大床上。 顾霆琛翻了个身。 发出含糊的呓语。 长臂摸索着探向身边。 没碰到熟悉的人影。 他猛地惊醒！ 眼神瞬间被惊慌填满！ “念念？！” 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和巨大的不安。 他像受惊的幼兽。 猛地坐起！ 四处张望！ 直到看见窗边僵硬的我。 紧绷的身体才松了些。 “念念…” 他掀开被子跳下床。 赤脚踩着冰凉的地板跑过来。 不由分说！ 从背后紧紧抱住我！ 脸颊依赖地蹭着我的颈窝。 “你怎么不睡觉…” “是不是…又做噩梦了？” 他温热的气息拂过皮肤。 带着全然的关心。 却让我浑身发冷！
这份依赖… 这份滚烫的体温… 是此刻唯一的庇护？ 还是…淬了毒的蜜糖？ 我闭上眼。 压下喉咙的哽咽。 “没…” 声音干涩。 “有点闷…透透气。” 不敢告诉他窗外那双眼睛。 不敢打破这虚假的平静！
他却误会了我的紧绷。 手臂收得更紧。 “不怕不怕…” 他学着我的样子。 笨拙地轻拍我的后背。 “念念不怕…” “我在呢…” “我保护你！” 少年般纯粹的承诺。 此刻听来。 却像命运的讽刺！
清晨。 阳光刺破厚重的窗帘缝隙。 带来一丝虚假的暖意。 顾霆琛的情绪却异常亢奋。 像只精力过剩的大狗狗。 围着我打转。
“念念念念！” 他眼睛亮闪闪。 抓着我的手臂晃啊晃。 “我们出去玩好不好？” “天天待在家里…” “好无聊！” 他瘪着嘴。 露出委屈巴巴的表情。 “带我去嘛！” “求求你念念！” “你最好了！”
轰！ 出去玩？！ 去人多眼杂的地方？！ 让更多人看到顾霆琛这副样子？ 让那些无处不在的眼睛… 有更多可乘之机？！ 不行！ 绝对不行！
“不行！” 我脱口而出。 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尖锐。 顾霆琛被吓了一跳！ 脸上的兴奋瞬间凝固。 换上了受伤和不解。 “为什么…” 眼圈立刻红了。 “念念…不喜欢我了吗？” “不想陪我玩…” 那份失落。 像只被抛弃的小狗。
心脏狠狠一抽！ 苏念安！ 你在干什么？！ 把恐惧发泄在他身上？ 他懂什么？！
“不是…” 我深吸一口气。 强压下纷乱的心绪。 声音尽量放柔。 “外面…不安全。” “坏人很多…” “念念担心你…”
“不怕！” 顾霆琛立刻挺起胸膛！ 像只骄傲的小公鸡。 “我很厉害的！” “我能保护念念！” 他攥紧拳头。 信誓旦旦。 “就去商场嘛！” “很近的！” “买好吃的！” “买漂亮衣服给念念！” 他摇着我的手臂。 带着撒娇的耍赖。 “去嘛去嘛！” “求求你念念…” “就一次！” 他的眼神湿漉漉。 充满期盼。 像燃烧的小太阳。 灼烫着我摇摇欲坠的防线。
拒绝的话… 堵在喉咙里。 看着他全然依赖和渴望的眼睛… 巨大的无力感将我淹没。 苏念安… 你拒绝得了吗？ 在这冰冷的牢笼里… 你和他… 都是困兽而已！ 就…放纵这一次？ 最后一次？
巨大的商场。 人潮汹涌。 明亮的光线。 嘈杂的音乐。 喧嚣的人声。 瞬间将我们吞没！
顾霆琛像第一次进城的乡下孩子。 紧紧攥着我的手！ 寸步不离！ 眼睛不够用地四处张望！ 闪烁着新奇和兴奋的光！ “念念！快看那个！” “哇！那个会发光！” “念念念念！那个好吃吗？” 他指着橱窗里的巨型冰淇淋模型。 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我却如芒在背！ 巨大的水晶吊灯。 光洁如镜的地面。 四面八方反光的玻璃… 都像潜在的眼睛！ 我感觉有无数的视线黏在身上！ 冰冷！ 审视！ 恶意？ 心提到了嗓子眼！ 手心全是冷汗！ 只想快点离开这里！ “霆琛…我们…” “念念！这个好看！” 我话没说完！ 就被顾霆琛兴奋地打断！ 他拉着我。 一头扎进旁边一家顶级奢侈品店！
璀璨的灯光下。 陈列着昂贵的珠宝、包包、华服。 空气里弥漫着金钱的气息。 导购小姐们妆容精致。 脸上挂着标准微笑。 目光落到穿着简单的我。 和旁边眼神过于“纯真”的顾霆琛身上。 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轻慢。
顾霆琛却浑然不觉。 他松开我的手。 兴致勃勃地在店里穿梭。 像在巡视自己的领地。 “念念！” 他猛地停在一排连衣裙前。 拿起一条月白色的真丝长裙。 裙摆缀着细碎的星光。 “这个！” 他献宝似的举到我面前。 眼睛亮得像星星。 “给念念穿！” “一定像仙女！” 导购小姐适时上前。 挂着职业微笑。 “先生好眼光，这是我们品牌当季限量款。” “全球只有…” “包起来！” 顾霆琛大手一挥。 语气干脆利落！ 像买根棒棒糖！ 根本没问价格！ 导购小姐脸上的笑容瞬间真诚了十倍！ “好的先生！”
我头皮发麻！ “霆琛！太贵了！我不…” “这个也要！” 他根本没听！ 又拿起旁边一件浅紫色羊绒大衣。 “念念穿紫色漂亮！” “包起来！” “还有这个包包！” “配念念那条裙子！” “还有这双鞋！” “这个丝巾…” “这个项链…” 他像掉进米缸的老鼠！ 看到任何觉得适合我的东西！ 都毫不犹豫地指向！ “这个！这个！还有那个！” “都包起来！” 声音洪亮！ 带着少年独有的豪气和满足！
导购小姐们脸上的笑容。 已经从真诚变成了狂喜！ 手里的包装速度快得像旋风！ 我的阻止声。 完全被淹没在他噼里啪啦的“包起来”里！ 心脏一阵阵发紧！ 苏念安！ 你看！ 这就是金钱的力量！ 这就是他表达“喜欢”的方式！ 纯粹！ 霸道！ 也…虚幻得可怕！
很快。 大大小小、包装精美的袋子。 堆成了一座小山！ 顾霆琛得意地看着自己的“战果”。 像只邀功的大狗。 “念念！都是你的！” 他开心地凑过来。 在我脸颊上飞快地亲了一下！ “喜欢吗？” 轰！ 脸颊瞬间滚烫！ 导购小姐们暧昧的目光扫过来！ 我窘迫得想钻进地缝！ 他却笑得灿烂满足。
“先生，一共是…” 导购经理恭敬地递上账单。 数字后面那一长串的零！ 刺得我眼睛生疼！ 顾霆琛眼皮都没眨一下。 修长的手指。 极其自然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黑卡。 动作流畅。 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矜贵和理所当然。 “刷！” 干脆利落！ 没有一丝犹豫！ 仿佛那不是一笔足以压垮普通人的巨款。 而只是买瓶水的零钱！ 滴！ 账单吐出！ 签字笔递到他面前。 他龙飞凤舞签下名字。 字迹张扬。 带着少年人的意气风发。 “顾霆琛”三个字。 力透纸背！
“谢谢顾先生！顾太太！” 经理和导购们九十度鞠躬。 声音恭敬无比！ 看我的眼神。 也彻底变了！ 从轻慢到敬畏！ 只因为他一句话！ 一张卡！ 一个签名！
顾霆琛满意地点头。 然后目光落在那一大堆袋子上。 微微蹙起可爱的小眉头。 似乎在思考怎么搬运这座“小山”。 下一秒！ 他做出了惊人之举！ 将那几个超大购物袋。 一股脑地！ 全部扛在自己肩上！ 脖子上还挂了两条装领带的小袋子！ 瞬间！ 高大的身影被淹没在包装袋的海洋里！ 只露出一个顶着乱糟糟黑发的脑袋！ 和一双亮晶晶的眼睛！ “念念！我帮你拿！” 他声音闷在袋子后面。 带着不容置疑的豪气！ 像个英勇的骑士！ 守护着他的战利品！ “你牵着我！” “别走丢了！”
“……” 我看着眼前这个… 扛着价值连城的奢侈品包装袋。 形象全无。 却笑得一脸灿烂满足的“人形Atm兼拎包小弟”。 巨大的荒谬感席卷而来！ 心却像被泡在温热的柠檬水里！ 又酸！ 又涩！ 又涨得发疼！
他艰难地从袋子后面伸出另一只手。 固执地寻找我的手。 “念念…牵着我！” 我无奈地。 轻轻握住他温热的手掌。 像牵着一个巨型的、移动的奢侈品展示架。 在所有人震惊、羡慕、探究甚至鄙夷的目光洗礼下。 一步一步。 走出店铺。 每一步。 都像踩在滚烫的刀尖上！
商场明亮的光线。 此刻如同聚光灯！ 将我们牢牢锁定！ 成为焦点！ 巨大的玻璃幕墙倒映出我们的身影—— 狼狈又滑稽。 奢华又脆弱。 像一个巨大的讽刺！
顾霆琛沉浸在“保护念念宝贝”的巨大成就感里。 哼着不成调的曲子。 脚步轻快。 而我。 被他紧紧牵着。 目光却警惕地扫过每一个反光的橱窗。 每一个路过的行人。 每一个角落！ 寒意如影随形！ 那双监视的眼睛… 一定还在！ 在某个我看不见的暗处。 冷冷注视着这场闹剧！
“念念！那个熊熊好大！” 路过一家顶级玩具店橱窗。 顾霆琛突然停下脚步。 指着里面一个几乎等身高的巨型草莓熊玩偶。 兴奋地大喊！ “买给念念！” “抱着睡觉！” 他眼睛亮得惊人。 充满了孩童般的喜悦！ 扛着袋子就要往里冲！
就在这时—— 眼角余光猛地捕捉到！ 不远处自动扶梯的拐角！ 一个戴着鸭舌帽和黑色口罩的男人！ 身影一闪而过！ 快得像幽灵！ 但那一瞬间！ 他那双冰冷如毒蛇的眼睛！ 死死钉在我身上！ 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和窥探！
轰！ 血液瞬间冲上头顶！ 又瞬间冻结！ 寒意从脚底窜起！ 捏着顾霆琛的手猛地一紧！ 是他！ 昨晚窗外的那个人！ 他真的跟来了！
“念念？” 顾霆琛被我突然加重的力道捏痛。 困惑地转过头。 被袋子遮挡的视线。 看不到我的惊恐。 “你怎么了…唔！”
话音未落！ 斜刺里！ 一个抱着大堆广告宣传单的女人！ 似乎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 惊呼着！ 直直朝我们撞来！ 目标！ 赫然是扛着大包小包的顾霆琛！ 以及… 被他小心翼翼护在身后的我！
精心设计的意外？！ 林薇薇的手段？！ 寒意瞬间炸开！
“小心！” 我失声尖叫！ 用尽全力想把顾霆琛推开！ 他挡在我前面！ 首当其冲！
然而！ 就在那女人即将撞上来的瞬间！ 一直像个大型玩偶熊的顾霆琛！ 身体反应快得惊人！ 他猛地侧身！ 用扛着袋子的肩膀硬生生一顶！ “砰！” 沉闷的撞击声！ 袋子散落一地！ 那女人被撞得踉跄后退！ 跌倒在地！ 广告单雪片般飞散！
顾霆琛！ 稳稳站在原地！ 另一只手！ 还死死攥着我的手！ 他脸上的纯真和嬉笑瞬间消失！ 眼神锐利得像出鞘的刀锋！ 带着一种与少年气息格格不入的冷冽和警惕！ 扫视着四周！ 像一头被激怒的雄狮！ 守护着他的领地！ “不准靠近！” 他冲着地上惊慌失措的女人低吼！ 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不准碰念念！” 那份瞬间爆发的气势！ 让周围的人倒吸一口凉气！ 也让暗处那双窥视的眼睛… 似乎退缩了一下？
保镖迅速拨开人群冲过来。 控制住现场。 顾霆琛立刻转身。 紧张地上下打量我。 “念念！” “你没事吧？！” “有没有撞到哪里？！” 他焦急地询问。 眼神里充满了后怕和担忧。 刚才那点冷冽瞬间消散。 又变回了那个依赖着我的少年。 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吓死我了…” 他紧紧抱住我。 身体还在微微发颤。 “我们回家！” “现在就走！” “坏人太多了！” 他像个受惊的孩子。 只想躲回安全的巢穴。
巨大的落地窗外。 夕阳的余晖染红了天际。 像一片燃烧的火海。 我被他紧紧搂在怀里。 听着他慌乱的心跳。 感受着他真实的恐惧… 目光却越过他的肩膀。 死死锁定在自动扶梯的方向。 那个鸭舌帽的身影… 早已消失在人海中。 仿佛从未出现过。 只有… 散落满地的昂贵纸袋。 和橱窗里那只咧着嘴的… 巨大草莓熊玩偶。 无声地嘲笑着—— 这场甜蜜又惊心的… 闹剧的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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