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回恰逢上古修炼遇了瓶颈，正对着一面水镜蹙眉——镜中映出的术法轨迹总在最后一步溃散。她见顾倾然进来，眼睛一亮，忙起身迎上去：“倾然姐姐，你看我这‘裂空术’，为何总在凝形时失了力道？”
顾倾然走到水镜前，指尖轻点镜面，将那溃散的轨迹重新勾勒出来：“你看这里，混沌气虽强，却少了一分收束。就像水流过峡谷，需有两岸约束才能奔涌有力，你的灵力太散了。”她一边说，一边凝聚起一道柔和的灵光，演示着如何在术法将成时骤然收紧气脉。
上古看得专注，连呼吸都放轻了。待顾倾然演示完，她立刻盘膝坐下，依着法子重新尝试。这一次，镜中的术法轨迹稳稳成型，一道细微的空间裂隙在镜中一闪而逝。
“成了！”上古猛地睁眼，眼底满是雀跃，随即又想起什么，凑近顾倾然小声问，“方才我是不是太急了？气脉收束时，好像震得心口有点闷。”
“初学时都这样。”顾倾然笑着揉了揉她的发顶，“循序渐进，明日再练时，试着放慢收束的速度。”
除了找顾倾然，上古问得最多的便是白玦。白玦虽话少，却总能一针见血。有次上古卡在“混沌本源”的感悟上，捧着厚厚的古籍翻了几日也不得要领，找到白玦时，他正在演武场教天兵布阵。
“白玦神尊，”上古递过古籍，“书上说‘混沌生两极，两极化四象’，可我总觉得，混沌之外还有东西。”
白玦布阵的手一顿，转头看她。阳光落在他深邃的眼眸里，映出几分赞许：“你说得对。混沌不是终点，是起点。就像这阵法，看似是兵戈相向，实则根基是守护——本源之外，更重要的是‘用’。”他随手拿起一根树枝，在地上画了个简单的太极图，“两极不是割裂，是共生。”
上古盯着那幅图看了半晌，忽然拍了下手：“我懂了！就像天雷淬脉时，疼与通本就是一回事！”
白玦微微颔首，没再多言，转身继续教兵布阵。上古却站在原地，望着地上的太极图出神，片刻后，脚步轻快地跑回长渊殿——她知道，又有一扇新的修行大门在眼前打开了。
偶尔天启会耐不住性子，拎着坛仙酿闯进长渊殿：“丫头，别总闷着，出来跟我打一架活动活动筋骨。”
上古便会放下修行，拿起那杆早已被她用得顺手的长枪，陪他在殿外拆几招。天启的招式刁钻，总能逼得她不得不绞尽脑汁应对，几个回合下来，不仅松快了筋骨，往往还能在实战中悟到新的术法运用。
炙阳则是默默送来各种奇珍异草，有时是能凝神静气的“忘忧花”，有时是能修复经脉的“龙血藤”，放下东西便走，只留一句“练得再狠，也得顾着身子”。
日子就在这般“闭关修炼—遇惑求解—再入苦修”的循环里悄然流逝。长圣殿的混沌气一日浓过一日，上古的气息也愈发沉稳厚重，偶尔走出殿门时，连凌霄殿的功德碑都会因她的经过而微微震颤。
顾倾然望着那个越来越挺拔的身影，知道属于上古的时代，已在这日复一日的沉淀中，悄然拉开了序幕。
长渊殿的混沌气已浓郁如实质，上古指尖凝出的术法能轻易撕裂殿内的结界，可顾倾然与白玦对视时，眼底仍藏着一丝隐忧——她的神格虽已稳固，混沌本源却始终缺了一份“杀伐”的锐气，如同未开刃的神兵，虽有锋芒，却少了致命的利度。
“九幽深处的弑神花，生于混沌浊气与弑神血煞之中，能淬砺主神本源里的杀伐之力。”白玦的声音在凌霄殿中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上古要真正觉醒，必须去那里。”
话音落下，殿内陷入短暂的沉默。炙阳握着战神戟的手紧了紧，喉结滚动：“可玄一被封在九幽台，那地方……”
是啊，九幽。那是三界最阴暗的角落，浊气弥漫，怨灵嘶吼，更要命的是，玄一虽被封印，其残余的气息却如附骨之蛆，在九幽的每一寸土地上盘桓。谁也不敢保证，上古在那里会不会遇到意外。
“我去。”
清亮的女声打破沉默，上古不知何时已站在殿外，一身素白的衣袍被风拂动，眼底没有丝毫犹豫。她刚从顾倾然那里得知弑神花的事，心里早已做了决定。
“丫头，你知道那地方有多危险？”天启上前一步，语气里带着罕见的急切，“玄一的残部说不定还在九幽游荡，稍有不慎……”
“正因危险，才更该去。”上古打断他，目光扫过殿内的几位神尊，“我是混沌主神，将来要面对的，或许比玄一更可怕。若连九幽都不敢去，又谈何守护三界？”
她的话掷地有声，带着这些年沉淀出的沉稳与坚韧。顾倾然看着她，忽然想起当年她在诛仙台迎向天雷时的模样——同样的决绝，同样的无畏。
“我陪你去。”白玦率先开口，玄色的衣袍在光影中泛着冷冽的光泽，“我会在九幽外设下结界，确保玄一无法靠近。”
“我也去！”炙阳立刻接话，战神戟在地面顿了顿，发出沉闷的响声，“老子的戟，正好去九幽斩几个不长眼的魔崽子！”
天启撇了撇嘴，看似漫不经心地整理着袖口，语气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决：“你们俩一个闷葫芦一个莽夫，哪有我细心？我去盯着，省得某个人闯祸。”
顾倾然笑了笑，走上前替上古理了理衣襟：“我会守在神界，随时接应。若有异动，传讯玉符会第一时间亮起。”她从袖中取出一枚刻满符文的玉佩，塞进上古手中，“这是聚灵佩，能在浊气中护住你的心脉，遇到危险就捏碎它，我们立刻赶到。”
上古握紧手中的玉佩，掌心传来温润的触感，那是属于顾倾然的灵力。她望着眼前这几位神色凝重却全力支持她的人，鼻尖忽然有些发酸，却只是用力点头：“我会小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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