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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默醒来时，首先闻到的是消毒水的气味。
视野模糊了几秒才聚焦，他发现自己躺在病床上，左臂缠着绷带，隐隐作痛。然后他看见了苏小暖——她趴在床边睡着了，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珠，一只手紧紧握着他的右手。
记忆如潮水般涌回。医疗中心四楼，那两个戴口罩的男人，还有他冲上去时看到的刀光。
他轻轻动了动手指，苏小暖立刻惊醒。
“你醒了！”她直起身，眼泪瞬间涌出，“医生说你失血过多，但避开了重要器官...你吓死我了知不知道？”
她的声音哽咽，手指轻抚过他绷带边缘，像是确认他真的还活着。
陈默用没受伤的右手握住她的手：“我没事。你呢？他们有没有伤到你？”
“你冲上来替我挡了那一刀，他们见事情闹大就跑了。”苏小暖的声音还在发抖，“保安赶到时，你已经流了好多血...”
陈默这才注意到她外套袖口上干涸的血迹，心猛地一紧。
“报告...”他忽然想起重要的事，“我找到了一份医疗报告。”
苏小暖从包里取出那个牛皮纸袋：“是这个吗？我帮你收起来了。”她顿了顿，声音低沉，“我看了内容。放射性元素中毒...所以父亲不是死于癌症，是被谋杀的。”
她说这话时异常平静，但陈默能感受到她指尖的颤抖。
“我们会查清真相。”他握紧她的手，“但现在，先告诉我后来发生了什么。”
病房门被推开，林薇和王总一同走进来。
“警方已经介入，但那两个人像人间蒸发一样消失了。”林薇语气凝重，“监控拍到他们进入医疗中心，却没有离开的记录。显然有内应。”
王总将一份文件放在床头：“更棘手的是，赵弘毅要求召开紧急董事会，指控苏总监因个人恩怨编造证据诽谤他。会议一小时后开始。”
苏小暖猛地站起：“他倒打一耙！”
“意料之中。”陈默试图坐起身，被苏小暖按回床上，“你别动，医生说要静养。”
“我必须参加那个会议。”陈默态度坚决，“赵弘毅狗急跳墙，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王总点头：“陈总监说得对。但你的身体状况...”
“我没事。”陈默已经按铃叫护士，“小暖，那份报告带了吗？”
“带了，但我怀疑这还不够。”苏小暖拿出父亲的工作笔记，“关键的一页被撕了，我们不知道具体证据藏在晨曦系统的哪个位置。”
陈默思索片刻，忽然看向林薇：“林总监，你是我母亲最得意的学生，应该知道他们的结婚纪念日吧？”
林薇愣了一下：“十一月七号。为什么问这个？”
苏小暖已经明白过来，迅速打开笔记本电脑：“父亲说证据藏在晨曦系统的注释层，密钥是他们的结婚纪念日！”
她在系统中输入指令，尝试用各种日期格式作为密钥解密：0711、711、1107...
系统一次次提示密码错误。
“会不会是农历？”林薇提示，“老师很传统，重要日子都记农历。”
苏小暖查询后得知那年的农历十一月七号是公历12月22日。她输入1222，系统依然拒绝访问。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离董事会只剩四十分钟。
陈默忽然开口：“试试他们的结婚年份加上日期。我父母的重要密码都喜欢用这种方式。”
苏小暖输入——系统提示错误。
又试了——还是错误。
护士进来要给陈默换药，被病房里紧张的气氛吓得不敢出声。
“也许不是数字格式。”苏小暖喃喃自语，“父亲喜欢诗词...”
她想起父亲最常吟诵的那句诗：“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这是父母爱情的真实写照。
尝试输入诗句的首字母缩写——系统依然毫无反应。
“时间不多了。”王总看了眼手表，“我们必须去会议室了。”
苏小暖不甘心地合上电脑，扶陈默坐上轮椅。他手臂的绷带上渗出血迹，显然刚才的动作牵扯到了伤口。
“别逞强。”她轻声说，为他整理好病号服外套。
陈默用没受伤的手握住她的手腕：“无论如何，我都会站在你这边。”
董事会会议室里，赵弘毅早已就座，身边围着几名支持他的董事。看到苏小暖推着陈默进来，他露出一个讥诮的笑容。
“陈总监这是苦肉计？”他声音洪亮，“为了博取同情，连绷带都绑上了。”
陈默面不改色：“比不上赵副主席，为了掩盖真相，连杀人灭口都做得出来。”
会议室顿时一片哗然。
“诽谤！这是赤裸裸的诽谤！”赵弘毅拍案而起，“你有什么证据？”
苏小暖将医疗报告复印件分发给各位董事：“这是我父亲的医疗记录，证明他死于放射性元素中毒，而非所谓的癌症。而同样的症状，出现在三名曾经举报过赵副主席的员工身上。”
董事们传阅着报告，交头接耳。
赵弘毅冷笑：“伪造医疗记录太容易了。更何况，就算这是真的，又怎么能证明与我有关？”
“因为你是唯一有动机也有能力做这件事的人！”苏小暖直视着他，“你害怕我父亲揭发你的罪行，所以不惜下毒灭口！”
“证据呢？”赵弘毅摊手，“除了这份来历不明的医疗报告，你还有什么？”
苏小暖语塞。确实，单凭这份报告，无法形成完整的证据链。
赵弘毅见状，气焰更加嚣张：“既然你拿不出更多证据，那我就要反诉你诽谤了。各位，我认为苏小暖不适合继续担任总监职务，应该立即停职调查！”
几位董事开始点头附和。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陈默忽然开口：“赵副主席，你还记得‘海豚项目’吗？”
赵弘毅脸色微变：“什么海豚项目，没听说过。”
“1989年，你和我父亲共同竞标的海军通信系统项目。”陈默平静地说，“你窃取了他的设计方案，但有一个关键漏洞你没能发现——在极端环境下，系统会发出类似海豚叫声的音频信号。”
一位年长的董事若有所思：“我想起来了，确实有这么一个项目。后来测试时系统发出奇怪的声音，项目被迫中止。”
陈默点头：“那个漏洞就藏在系统注释层，密码是‘朝朝暮暮’的拼音首字母。”
苏小暖猛地看向他，突然明白了什么。她迅速打开电脑，输入“zzmm”作为密钥。
系统解锁了。
注释层里，不仅有完整的设计图纸和赵弘毅窃取的证据，还有一段隐藏的视频文件。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苏小暖点开了视频。
画面里是年轻的苏志远，面容憔悴但眼神坚定：
“如果有人在看这段视频，说明我已经不在了。赵弘毅，我知道你会想办法销毁所有证据，但你不会想到，我把最关键的部分藏在了这里...”
视频详细记录了赵弘毅如何威胁苏志远，如何窃取设计，甚至如何安排“意外车祸”的整个过程。
“...我早已将副本交给可信的人保管。如果我非正常死亡，这些证据将会公之于众。”
视频结束，会议室里死一般寂静。
赵弘毅面如死灰，喃喃道：“不可能...我明明...”
“明明已经销毁了所有副本？”林薇接话，从包里取出一个老式磁带，“这是老师交给我的，我一直等到今天。”
会议室门被推开，两名警察走进来：“赵弘毅先生，我们怀疑你与多起谋杀未遂和商业间谍案有关，请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
赵弘毅被带走时，回头死死盯着苏小暖：“你以为这就结束了吗？等着瞧...”
他的声音消失在门外。
王总站起身：“我提议，为苏志远先生恢复名誉，并将他的事迹载入公司史册。”
全体董事一致通过。
会议结束后，苏小暖推着陈默的轮椅回到病房。夕阳透过窗户，为一切镀上金色。
“你怎么知道海豚项目？”她轻声问。
陈默微笑：“我父亲曾是你父亲的技术顾问。这件事，他临终前才告诉我。”
苏小暖蹲在轮椅前，将头轻轻靠在他没受伤的那边膝盖上：“谢谢。”
“为了什么？”
“为了一切。”她抬起头，眼中泪光闪烁，“为了相信我，为了保护我，为了陪我走到今天。”
陈默用右手轻抚她的头发：“因为我爱你，苏小暖。”
这句话如此自然，如此理所当然。
苏小暖站起身，俯身吻住他的唇。这个吻温柔而绵长，带着泪水的咸涩和承诺的甜蜜。
当他们分开时，陈默从口袋里取出一个小盒子：“其实我准备了这个，本想在一个更浪漫的场合...”
他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枚简洁而优雅的钻戒。
“你愿意嫁给我吗？不是合约，而是一生的约定。”
苏小暖看着他臂上的绷带，看着他眼中的真诚，笑着流泪：“我愿意。”
然而，就在他们相拥时，苏小暖的手机收到了一条新信息。发信人竟然是已经被捕的赵弘毅：
“告诉你一个秘密：你父亲还活着。想知道他在哪吗？求我啊。”
苏小暖手一抖，手机滑落在地。
陈默捡起手机，看到信息后脸色骤变。
窗外，最后一缕阳光被地平线吞噬，黑夜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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