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闭洞窟外,一处隐蔽的岩穴内。
石心布置在此的远程感应阵法,突然发出了刺耳的警报,一块用于记录能量波动的黑色晶石上,清晰地浮现出一幅动态的图像。
图像中,一股狂暴的黑红色能量猛然爆发,其强度超出了阵法记录的阈值上限,紧随其后代表着李岁理之力的纯白色光芒,则如同被巨浪拍打的烛火,急剧衰减,光芒黯淡。
证据。
石心冰冷的眼神中闪过一丝预料之中的光芒,他关闭了阵法,拿起那块记录晶石,转身离开了监视点。
半刻钟后,静滞庭院临时搭建的议事厅内,气氛凝重。
石心召集了庭院仅存的几位长老,他将记录晶石的影像展示给众人,用他那如同岩石敲击般的声音,一字一顿地分析道:“数据显示,在刚才的能量冲突中,圣女的理之力在与那股混沌能量的直接对抗中严重受损。”
他的声音提高了几分,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断然,“她正在被污染,甚至,可能已经被那个‘混沌-01’所控制,我们的等待,是在纵容一场灾难的发生!”
几位须发皆白的长老看着影像,脸上满是惊恐与忧虑,但依旧犹豫不决。
一位资格最老的长老迟疑地开口,“可是……赌约尚未到期,圣女的威信……”
“威信?”石心猛地打断了他,语气中第一次带上了压抑不住的狂热。
“当逻辑本身面临被摧毁的风险时,任何固守成规的‘程序’,都是对逻辑最大的背叛!”
他的这番言论,已经不再是单纯的遵守法典,而是带上了静默女士那种原教旨主义的、不容置疑的偏执。
然而,长老们最终还是选择了稳妥,他们决定继续观察,不愿在没有得到圣女明确信号前,打破她亲口立下的赌约。
会议不欢而散。
石心回到自己临时的房间,关上石门,外界的光线与声音被彻底隔绝,黑暗中他那双岩石般的眼眸,变得无比坚决。
长老们已经因循守旧,被恐惧束缚了手脚,无法再履行“守护理智”的职责。
那么,就由我来。
他必须亲自去“修正”圣女犯下的错误。
片刻之后,石心独自一人,来到了早已被摧毁的庭院资料库废墟。
这里曾是静滞庭院所有智慧的结晶,存放着数百年来的建筑图纸与历史记录,如今只剩一片瓦砾。
他在瓦砾堆中沉默地翻找着,灰尘落在他的肩上,他却毫不在意,他的目标是那个只存在于最古老传说中,关于禁闭洞窟的秘密。
终于,在一卷被火焰燎烤得残缺不全的古老羊皮卷上,他找到了他想要的东西。
那是一张庭院最早期的建筑草图,在禁闭洞窟那如同心脏般的核心区正下方,标注着一条早已被废弃的细线,旁边用古老的文字写着——“地热维修通道”。
这条通道在数百年前因地质不稳定而被永久封存,但它的一端正好通往禁闭洞窟中央实验场的正下方。
回到房间,石心从墙壁的一个暗格中,取出了一个由静默女士在战前赐予他的、造型奇特的金属装置,那是一个由无数精密齿轮构成的银色圆球,名为——“逻辑梳理者”。
此物能发出强烈的秩序波,强制性地切断并“格式化”一切混乱的能量链接。
这是他为“拯救”李岁,准备的最终手段。
夜幕降临。
石心避开了所有人的视线,如同一个融入阴影的幽灵,来到庭院角落一处早已废弃的、不起眼的排热口前。
他将“逻辑梳理者”贴在被焊死的金属封盖上,启动了它的切割功能,银色的圆球无声地旋转起来,一道柔和的白光闪过,厚重的封盖便如同豆腐般被切开一个圆洞。
没有一丝声响,没有半点能量波动。
石心的身影,消失在深邃的、通往地底的黑暗通道之中。
实验失败后的第二天,禁闭洞窟侧室内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冰冷的岩石。
李岁一直沉默地坐在角落,自昨日吐血昏厥、又强撑着醒来后,她便维持着这个姿势,一动不动。
她那双漆黑的眼眸中,不再是往日的绝对冷静,而是风暴过后的死寂,无数复杂的能量模型在她的瞳孔深处生灭,反复推演着那场灾难性的失败。
李牧没有去打扰她,他知道对于一个将逻辑奉为神明的人来说,被不讲道理的现实一拳打倒,需要一点时间来重新拼凑自己碎裂的世界。
他只是安静地坐在另一边,手里拿着一截不知从哪儿捡来的木炭,在粗糙的石地上,完善着他那幅被李岁斥为“孩童涂鸦”的双鱼图。
他画得很专注,在两条互相追逐的小鱼旁边,又添上了一个缺了角的太阳,一弯月牙,还有几颗歪歪扭扭的星星。仿佛这片小小的地面,就是他的整个宇宙。
不知过了多久,李岁那边终于有了动静。
她缓缓站起身,脚步有些虚浮,径直走到李牧的涂鸦前蹲了下来,她的目光落在地面那两条不知疲倦追逐着对方尾巴的黑白小鱼上,眼神中的风暴渐渐平息。
“我错了。”
她的声音沙哑,却异常清晰,每一个字都像是在审判自己过去的认知。
“‘净化’的前提,是假定‘疯狂’是你体内的杂质。但我忽略了一种可能……如果它和你体内的神王之力,本质是同源的呢?”
她抬起头,直视着李牧的眼睛:“那就不是净化,而是自相残杀,你让自己的左手去砍右手,当然只会得到崩溃和反噬。”
话音未落,李岁素手一挥,那副悬浮在她身旁、由无数精密符文构成的线性功法图,瞬间如烟尘般溃散。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极其简洁的、以李牧的涂鸦为核心的圆形回路图,在空中缓缓成型。两条能量流构成的虚幻小鱼,在其中循环往复。
她指着那副全新的蓝图,语气中带着一种破而后立的释然,“就像你画的,不接触,不融合,只追逐,让疯神血的狂暴成为驱动神王骨运转的‘燃料’,神王骨的稳定则成为约束疯神血奔流的‘河道’。”
“它们将永远追逐,永远无法触及对方,从而在你体内形成一个永不停歇的内部循环。”
李牧听完,咧嘴一笑,他觉得这个说法比之前那些听不懂的“逻辑阈值”、“能量熵增”要有趣多了。
他伸出沾满炭灰的手指,在那副空中图谱上,重重地加了一笔。
他指着两条小鱼之间,“你忘了闪电,它们追得最快、最开心的时候,中间就会‘啪’地一下,冒出点好东西,那些好东西,可以分你一点。”
李岁微微一怔,随即明白了李牧凭直觉点出的关键——能量在高速循环转化中,必然会产生可以被利用的“外溢”。这简单的一句话,补全了她整个理论的最后一块拼图。
“好,成交。”她第一次对李牧露出了真正的、不含审视意味的微笑。
共识达成,他们决定立刻进行一次风险最低的非接触实验。
两人相隔三丈,盘膝而坐。
这一次,他们不再试图交换或引导任何能量,而是闭上双眼,将心神沉入体内,尝试让各自的力量场域,按照那副全新的“双鱼追逐图”,以相同的频率进行“共鸣”。
与此同时,禁闭洞窟的正下方,那条废弃数百年的地热维修通道内。
石心正艰难地在狭窄、滚烫的管道中穿行,他早已通过古老的图纸,抵达了中央实验场的正下方。
头顶厚重的岩层,无法完全隔绝能量的波动,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上方正有两股截然不同的力量,在经历了短暂的沉寂后,开始以一种他从未见过的、和谐的频率,缓缓地、但却坚定地走向同步。
这在他看来,是“污染”正在加深的铁证,圣女正在被那个混沌样本拖入更深的泥潭。
上方,侧室内。
李牧与李岁的共鸣尝试,初见成效。
一道看不见的、极其微弱但异常和谐的能量流,在他们之间悄然形成。
李牧只觉得体内那股时刻想让他上蹿下跳的狂躁,像是被温柔的溪水抚过,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抚。对面的李岁,也感到自己因连日推演而极度消耗的精神力,正在以一种缓慢而舒适的速度,悄然恢复。
两人脸上,都不约而同地露出了一丝成功的喜悦。
也就在这个理论被验证、心防最松懈、链接最脆弱的时刻,地底的石心,终于找到了岩层结构图上标注的最薄弱的那个节点。
他将那个由无数精密齿轮构成的银色圆球——“逻辑梳理者”,死死按在头顶的岩壁上,冰冷的金属触感从掌心传来,他眼中闪烁着冰冷而决绝的光芒,对准了上方那股刚刚诞生的、和谐共鸣的能量中心。
“圣女,”他低声自语,声音里带着一种殉道者般的虔诚。
“我来‘治愈’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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