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乐乐。我总觉得高途爸爸心里藏着很多事。
高途爸爸身上总是带着一股淡淡的、很好闻的草药味，沈文琅爸爸说那是鼠尾草的味道，闻起来安安静静的，像图书馆里晒着太阳的书。而沈文琅爸爸的味道则不一样，是另一种更深沉一点的草木香，叫鸢尾草。当鼠尾草和鸢尾草的味道混合在一起时，就变成了我们家独有的、最温暖的味道。
但有时候，那种安静的鼠尾草味道里，会透出一种叫做“疲惫”的东西。
比如现在，高途爸爸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我的绘本，眼神却飘到了很远的地方，眉头轻轻地拧着一个小疙瘩。他肯定没在看绘本里的彩虹小马。
我放下手里的玩具，爬到他旁边的沙发上，跪坐着，这样就能和他差不多高了。我伸出手，用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眉心的那个小疙瘩。
“爸爸，”我小声叫他，怕吓跑他的思绪。
他回过神，看向我，眼神立刻变得柔软起来，那个小疙瘩也松开了些：“怎么了，乐乐？”
我看着他亮亮的眼睛，很认真地问：“爸爸，你是不是有很多很多的烦恼呀？”
他愣了一下，随即笑了，伸手把我搂进怀里。他的怀抱总是很舒服，带着鼠尾草的安宁。“为什么这么问呀？”
“因为你有时候会看着窗外发呆，像故事书里那个找不到回家路的小兔子。”我把脸埋在他胸口，闷闷地说，“爸爸，如果累了的话，你可以靠着我哦。”
我说着，努力挺直小小的身板，想让自己看起来更可靠一点。“我虽然还小，但是我的肩膀可以借给你靠！我还会给你讲笑话，沈文琅爸爸说我讲的笑话可冷了，但每次都能把你逗笑。”
高途爸爸没说话，只是把我抱得更紧了些。我能感觉到他的下巴轻轻抵在我的头顶。过了一会儿，他才用有点哑的声音说：“谢谢乐乐。爸爸只是……有时候会想一些工作上的事情。”
“是在想沈文琅爸爸又怎么惹你生气了吗？”我抬起头，机智地问。因为我发现，很多时候高途爸爸的烦恼，都跟沈文琅爸爸有关。
他这回真的笑出了声，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表情有点无奈：“也不全是。只是……爸爸有时候会觉得，要做一个很好很好的人，有点难。”
我不太明白“做一个很好很好的人”为什么很难，但我抓住了重点：“可是在乐乐心里，你就是最好最好的爸爸！沈文琅爸爸也是！虽然他有时候笨笨的，不会给你挑好看的礼物，但他看你的时候，眼睛都在发光，像看到了全世界最棒的宝藏！”
这是我偷偷观察到的。沈文琅爸爸看高途爸爸的眼神，和看别人的完全不一样，特别亮，特别专注。
高途爸爸听着我的话，耳朵尖有点红了起来。他亲了亲我的额头：“嗯，有乐乐在，爸爸就不累了。”
这时，门口传来了钥匙声，是那股深沉的鸢尾草味道先飘了进来。沈文琅爸爸回来了。
他脱下外套，看到我们窝在沙发上，立刻大步走过来，很自然地把我和高途爸爸一起圈进他怀里。“在聊什么这么开心？”
“在说爸爸累了可以靠着我！”我抢答。
沈文琅爸爸挑了挑眉，看向高途爸爸，眼神里带着询问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累了？”
高途爸爸摇摇头，靠在了沈文琅爸爸的肩膀上，那个刚才我说可以借给他的位置现在被沈文琅爸爸占据了。但我一点也不吃醋，因为高途爸爸看起来真的很放松。
“没有，”高途爸爸轻声说，“只是觉得，有你们在真好。”
鼠尾草的味道和鸢尾草的味道再次温柔地缠绕在一起，构成了我世界里最坚固、最安心的堡垒。我知道，我的两个爸爸深爱着彼此，也深爱着我。这就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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