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叫李三,今天之前,我只惦记别人家的钱包;今天之后,我惦记的是被洋人抢走的8600卷敦煌佛经。那一惦记,就把我后半生全搭进去了。当然,这是后话,此刻的我,还只是个靠“上天桥”混饭吃的飞贼。
先说清楚,天桥这地儿,比我的裤兜还熟。北平春天风大,一吹,满场子都是尘土,像老天爷撒的面粉。面粉里,藏着说书的、卖艺的、算卦的、还有我这种“伸手大将军”——说人话,就是小偷。可我有原则:只偷洋人、汉奸和为富不仁的胖子。穷人离我三尺,我都绕道,怕沾了晦气。
那天晌午,我蹲在“老马家茶摊”最角落,要了一碗高末儿。高末儿就是茶叶末,便宜,冲出来跟酱油汤似的,苦得提神。我翘着二郎腿,一边啜茶,一边瞄靶子:前头那桌,两个穿西装的汉奸,正叭叭抽“三炮台”,腰间鼓鼓,八成揣着美造手枪——枪不枪的我不在乎,我在乎的是他们兜里那叠响当当的袁大头。
我正琢磨用“鸳鸯翻”还是“鬼倒勾”,忽听“啪”一声醒木,说书人老郭头开腔了。老爷子今天不换段子,上来就丢王炸:
“诸位老少,可知三十三年前,敦煌莫高窟,出了个藏经洞?”
我耳朵一动。敦煌?听过,西北荒漠里,洞子比蜂窝还多。老郭头继续:
“那洞里,8600卷佛经、绢画、文书,满满当当,从晋朝到北宋,跨了六百多年!可叹咱大清无能,被洋人斯坦因、伯希和,用二百两银子,连哄带骗,运去了伦敦、巴黎!”
茶摊里顿时骂声四起,有人拍桌子,有人啐茶叶。我却没动,心里“咯噔”一下——我爹生前说过,李家祖上,是敦煌守窟人的分支,后来战乱流落中原。我打小当故事听,今天猛地被人砸到脸上,脑瓜子嗡嗡的。
老郭头越说越上头,声调拔高:
“最新消息!今年五月,英国‘女王号’军舰,要把最后一批佛经,连锅端去泰晤士河!诸位,咱老祖宗的命根子,要被洋人锁进他们的博物馆,看一次得买门票,还得喊thank you!”
“我谢你姥姥!”我当场爆了粗口,一碗高末儿“啪”地砸在桌上,茶碗碎成三瓣,热汤顺裤腿往下淌,烫得我龇牙,却顾不上抖。脑子里像有面铜锣,“咣”地一声——目标,出现!
我李三,虽然偷鸡摸狗,但老子是中国人。洋人抢走的,不只是佛经,是咱的脊梁。小时候我娘说,人活一口气,鸟活一张翅。今天这口气,我非争不可!三个月内,老子要让那卷最金贵的《大般涅盘经》,完璧归赵!谁拦我,我偷他全家!
茶摊老板不乐意了,揪着我袖子:“燕子李三,你发癫别砸我碗!赔!”我甩手抛出两块铜子,正好落在碎瓷片上,“咣啷”脆响:“够你再买十个!别烦老子!”老板见我眼神血红,吓得缩脖。
我抬脚要走,忽觉脚底踩到硬物——低头,碎瓷堆里,露出一截黑铁。我拨开碎片,是把柳叶镖,三寸长,燕尾形,锈迹斑斑,却刻着个“李”字。我心里一突:我爹的暗器?他去世那年,我才九岁,只听说他绰号“老燕子”,难道真跟敦煌守窟人有牵连?我把镖藏进袖里,像把一团火塞进心脏。
走出茶摊,日头毒辣,我却浑身发冷,又发热。冷的是,洋人枪舰利;热的是,老子轻功加飞刀,未必不能虎口拔牙。我抬头望前门楼子,牙关咬得咯吱响:目标定了,下一步,机会。
可机会不会自己长脚。我深吸一口气,混进人群,耳朵支棱着收消息。旁边两个拉车的嚼舌根:
“听说了没?‘女王号’停靠天津塘沽,明晚有舞会,洋大人缺舞伴,正四处发请柬。”
我心里“咚”地一声——舞会?人多眼杂,美女香风,最好的遮羞布。我抹了把汗,嘴角翘起来:洋人,你抢我佛经,我偷你钥匙,公平得很!
想到这里,我低头冲天桥南头走。先得搞一套体面行头,再弄张请柬。钱?我摸向腰间,手指灵活地探进刚才那汉奸的兜,指尖碰到厚厚一叠钞票——“鸳鸯翻”出手,从不走空。我冷笑:孙子,先借你买路钱,回头再取你命根子。
夕阳把我的影子拉得老长,像一条飞天蜈蚣。我攥紧袖中铁镖,心里默念:
“爹,你要真是老燕子,就保佑儿子这回,偷得风风光光,飞得高高大大!”
风从耳边掠过,带着沙尘,也带着远处敦煌的驼铃——我似乎听见,千年的经文,在呼唤一只真正的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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