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倪家众人却面面相觑，难以接受。
可不等他们发问，大灰熊和伍世豪已率人抵达。
“汉哥。”两人齐声打招呼。
苏天汉看了他们一眼，语气平静：“倪坤遇害，你们事先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伍世豪摇头。
他刚祭拜完倪坤，才低声回答：
“对不起，汉哥。最近东南亚的货路出了问题。”
“我手下大部分人都调去处理那边的事。”
“我前天才回到香江，这边的情况确实不了解。”
大灰熊也叹了一口气，跟着说道：
“汉哥你也明白，因为你和洋人那边的关系，咱们之间一直避嫌。”
“不止是你我少见面，就连我们三人也很少联络。”
“就怕被人抓住把柄，影响你在警队的前途。”
“再说，尖沙咀早就归倪坤管了，谁能想到他会被人暗杀？”
“这事，太出乎意料了。”
苏天汉微微颔首，语气沉稳：“倪坤的事，你们应该都清楚了。他人虽不在，但倪家上下几十口人的安危，必须由你们二人护住。”
“这事我不能露面处理。”
大灰熊与伍世豪听罢，神色肃然，却在眼底闪过一丝振奋。
他们明白，这份托付不只是信任，更是一种归属的象征。汉哥把事交到他们手上，说明在他心里，自己这些兄弟是能扛事的人。
“汉哥开口，我伍世豪绝不会退后一步。”他站直身子，声音坚定。
“我也一样。”大灰熊咧嘴一笑，“最近那五个管事的动向不太对劲，眼神飘得很，要不要我夜里去会会他们？让他们永远闭嘴。”
“我陪你。”伍世豪接话干脆。
苏天汉却轻轻摆手，神情淡漠：“不必动手。”
他嘴角微扬，带着几分讥讽：“几个跳梁小丑，想除他们，不过抬根手指的事。”
“可倪家不能散。”他的声音低了几分，“倪坤走了，但我不能让他留下的家毁于一旦。”
短暂沉默后，他目光转向倪家人，语气转为平稳：“你们的安全，我苏天汉担下了。香江这块地界上，没人敢动你们一根头发。”
“现在，你们自己定个主意——谁来撑起这个家？”
“选不出人，局面只会更乱。产业还在，就得有人接手。”
“只要有我在一天，谁也别想从你们手里抢走半分。”
现场一片寂静。
倪家人面面相觑，心中翻江倒海。
谁也没料到，风云变幻之中，竟会有一位如此人物主动站出来庇护他们。这像是一场梦，却又真实得不容怀疑。
苏天汉的身份，根本无需图谋什么。骗一个落魄家族，对他毫无意义。
终于，一道略显沙哑的声音响起。
“我来。”倪永孝走出人群，站了出来。
“大哥走的是正道，三弟还在念书，姐姐早已成家。”
“这个担子，只能我挑。”
他呼吸沉重，目光复杂地看着前方那个高大的身影。他并不完全了解苏天汉，但在这一刻，拒绝意味着放弃整个家族。
而他不能这么做。
苏天汉静静看着他，片刻后轻声道：“不错。”
“你读过那么多书，本可以穿西装、拿公文包，在写字楼里过体面日子。”
“现在这条路，黑且深，你真愿意走？”
倪永孝苦笑了一下，抬头望向天花板，仿佛在回应父亲曾经的教诲。
“我爸常说，混过的江湖，总有一天要还清。”
“我是他儿子，家业若断在我这一代，我死后没脸见他。”
苏天汉微微颔首，内心对眼前之人多了几分敬意。
早年看《无间道》时，他便对倪永孝这个角色格外欣赏。
本可风光无限，却因家族牵绊，一步步踏入深渊。
他对家人倾尽所有，毫无保留。
沉默片刻后，他再度开口：“你倪家那五位得力干将，你自己动手清理。”
“我不会插手，也不会向警署递一句话。”
“黄志诚背后是洋人势力，想往上爬就得立功。”
“他会像闻到血腥的豺狼，死死咬住你不放。”
“这段时间，你必须藏好，所有事交给你三叔去办。”
“若你做得够漂亮，我助你登上香江议员之位。”
“至于倪家产业，今后归你三叔掌管。”
倪永孝怔了怔，没料到对方竟提出如此条件。
但细想之下，自己并未吃亏。
于是点头应下。
事情谈完，苏天汉目光转向一旁的保镖。
“陈瑶，你的伪装结束了。”
“你是个称职的警察，若愿加入华人阵营，我可以调你到身边。”
“若仍效忠洋人一派，回去找陆启昌报到便是。”
“我承诺，他不会为难你。”
话音落下，陈瑶脸色骤变，全身僵住。
他从未想过身份会以这种方式暴露。
恐惧如潮水般涌来——见过这番场面，苏天汉真的会放过他？
苏天汉见状轻笑一声。
他清楚陈瑶在怕什么。
但对付一个真正守规矩的差人，他还没那么狠。
陈瑶不是坏人，他不屑下手。
“不必惊慌，我不是嗜血之徒。”
“我和倪家的往来，你以为上头真的一无所知？”
“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奈何不了我罢了。”
“你以为洋人那边就清白？若他们敢掀桌子，我手里随便掏出点东西，就能让约翰坐牢。”
“我苏天汉不敢说自己正直，但至少从不碰毒品。”
“看看倪家、伍世豪、大灰熊，哪个在我眼皮底下贩过毒？”
“至于江湖事，各人有各人的选择。”
这些话本无需解释。
可面对陈瑶这样一个干净的差人，他破例说了几句真心话。
而陈瑶，在听完这一席话后，心头的寒意渐渐散去。
原来局势并非表面那么简单。
他开始明白，有些事远比黑白对立更复杂。
至于警务处处长那些事，他不敢多言。
他虽正直，却不天真。
这样的争斗，他根本无力参与。
不过现在他也明白了一点：苏天汉并不打算动他。
“苏sir，我懂了。”
“我会认真想清楚，那我就先走了。”
“谢谢！”
陈瑶转身离去。
至于今后归属何处，他心里一团乱麻，眼下实在无法做出选择。
苏天汉微微一笑，点头道：“没问题，随时欢迎你回来。”
陈瑶离开了倪家别墅。
苏天汉没有阻拦，也没有下令追踪。
可倪家内部却掀起了轩然大波。
谁也没想到，跟随倪永孝多年的陈瑶，竟然是警队的卧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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