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雨水顺着岩壁往下淌,像永远流不完的眼泪。林凡瘫在石缝里,伤腿泡在泥水里,已经没了知觉,只剩下一种往下沉的死重。高烧烧得他眼前发花,耳朵里嗡嗡响,但影武者那句“你活不过四十八小时”像冰锥一样扎在脑子里,比伤口的疼还刺骨。
他摸了摸胸口,油布包硬邦邦地硌着肋骨。数据,钥匙。黑石峒峒弟兄们的命,K的命,都换来的这东西。现在成了催命符。
“清道夫”…“门格裂痕”…这些词听着都瘆人。那白光,那飞行器,根本不是人能弄出来的玩意儿。影武者说它们是来“净化”的,连人带地方一起抹掉,像擦掉黑板上的粉笔字。林凡想起灰岩寨地下那些泡在福尔马林里的器官,想起阿尔法 Z 点那些扭曲的标本…詹姆斯这帮疯子,到底惹了啥?
影武者像块石头一样守在洞口,一动不动。林凡知道,这人不是善茬,眼神冷得跟手术刀似的,救他肯定不是为了发善心。交数据,可能多活几天,最后说不定还是被“清理”。不交,立马就得死。
他想起了王雷、岩当、水生…还有不知死活的张大彪。他们现在在哪儿?是不是也像他一样,在哪个角落里等死?要是他死了,黑石峒峒就真的啥也不剩了。支队长把旗交给他,不是让他带着秘密烂在泥里的。
还有K。K最后看他那一眼,复杂得很,不光是命令,好像还有点别的…是让他活下去?还是让他把东西送到该送的地方?
脑子里乱成一锅粥。伤腿一阵阵抽痛,提醒他时间不多了。
“咳…咳咳…”林凡咳出一口带血丝的痰,哑着嗓子开口,声音小得自己都快听不见,“数据…可以给你。”
影武者猛地转过身,面罩下的眼睛锐利地盯着他。
“但我有条件。”林凡喘着粗气,一字一顿地说,每个字都像从肺里抠出来的。
“说。”影武者的声音没有任何波动。
“第一…找到我的人。王雷,岩当,水生,张大彪…活要见人,死…见尸。能救,必须救。”林凡死死盯着他。
影武者沉默了几秒:“名字和最后已知位置。我可以尝试纳入搜索参数。但优先级低于主任务。不保证结果。”
冷冰冰的回答,但没一口回绝。林凡心里稍微一沉,至少是个口子。
“第二…”他深吸一口气,感觉胸口像破风箱一样响,“灰岩寨地底下那点破事…制毒,搞人体实验…不能就这么算了。证据…你们手里肯定有。想法子…漏点出去。让外面的人知道…黑石峒峒的人…不是白死的。”
这次影武者沉默得更久了。林凡能感觉到面罩后面那双眼睛在飞快地权衡。这要求踩线了,涉及情报泄露。
“这个要求,超出我的权限。”影武者最终开口,语气依旧平淡,“但我可以记录并上报。是否有后续行动,由上级评估。”
上报?评估?官僚的套话。林凡心里冷笑,但也没办法。能递个话上去,就算烧高香了。
“第三…”林凡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感觉喉咙里冒着火,“告诉我…‘门格裂痕’…到底是啥?‘清道夫’又是啥玩意儿?让我死…也死个明白。”
这是他最想知道的,也是他最怕知道的。
影武者的身体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下。他盯着林凡,眼神复杂,像是在看一个即将踏入禁区而不自知的傻瓜。
“知道这些,对你没有好处。”他的声音压低了些,带着一种罕见的警告意味,“只会让你成为更高优先级的清除目标。”
“老子现在已经是最高优先级了!”林凡突然激动起来,伤腿的疼痛让他额头青筋暴起,“还能高到哪儿去?啊?被你们灭口,和被那些鬼东西‘净化’,有他妈区别吗?!”
石缝里只剩下林凡粗重的喘息声和洞外的雨声。
影武者看了他足足有一分钟,最后似乎做出了决定。他往前凑近了一点,声音压得更低,几乎成了气音:“‘门格裂痕’…不是武器,也不是技术。它是一种…现象。或者说,一道‘伤口’,在我们这个时空结构上的伤口。能量、规则…甚至时间本身,在那里都是扭曲的、泄露的。”
林凡听得懵了。伤口?时空?这都什么跟什么?
“‘信天翁计划’的核心,就是试图靠近这道‘伤口’,窃取流淌出来的异常能量和知识。詹姆斯他们…可能真的接触到了点什么,但也引来了…‘伤口’另一边的‘东西’。”影武者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他自己可能都没察觉到的…敬畏?“我们称之为‘清道夫’。它们不是人类理解的任何生命形式。它们的唯一行为模式,就是修复‘伤口’,清除所有因接触‘裂痕’而产生的‘污染’…包括物质,信息,以及…知情人。”
林凡感到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时空伤口?另一边的东西?这简直像山野怪谈!可联想到那无法理解的白光和飞行器…由不得他不信。
“所以…我们…都是‘污染’?”林凡的声音发颤。
“所有深度接触过‘信天翁’核心机密的人,尤其是你,携带密钥的你,在它们看来,都是必须清除的‘异常信息载体’。”影武者直起身,恢复了冰冷的语调,“现在,你满意了?”
林凡瘫在泥水里,浑身发冷。真相远比想象的更恐怖。他们不是在和人斗,是在和…天斗?
“数据…”他艰难地抬起手,伸向怀里,摸索着那个油布包。手指颤抖得厉害。交出它,就等于交出了自己的命运,也交出了可能为弟兄们报仇的唯一筹码。
影武者静静地看着他,没有催促。
最终,林凡还是把那个沾着血污和泥浆的油布包掏了出来,紧紧攥在手里,仿佛那是他最后的体温。他没有立刻递过去,而是看着影武者:“你保证…会尽力找我的人?会把灰岩寨的事…往上捅?”
“在我的任务权限和客观条件允许范围内。”影武者的回答依旧滴水不漏。
林凡知道,这就是他能得到的最大承诺了。他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将油布包递了过去。
影武者接过,迅速但仔细地检查了一下封口和外观,然后塞进自己战术服一个带密码锁的内袋。
“现在,我们需要移动。”他站起身,语气不容置疑,“接应点在三公里外的一个废弃水文监测站。你能走吗?”
林凡尝试动了一下伤腿,钻心的疼痛让他眼前一黑。他咬着牙,抓起旁边那根合金棍,撑着想站起来,试了两次都摔回泥里。
影武者皱了皱眉,从背包里取出一支更粗的注射器:“强效兴奋剂和肌肉力量增强剂。能让你撑到地方,但副作用很大,事后可能会虚脱甚至器官损伤。”
“打。”林凡没有任何犹豫。现在顾不了以后了。
冰凉的液体注入血管。几分钟后,一股狂暴的力量感涌遍全身,伤口的疼痛变得模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异常的亢奋和清醒。他低吼一声,竟然靠着棍子稳稳地站了起来。
“跟紧我。保持安静。”影武者说完,像狸猫一样滑出石缝。
林凡拄着棍子,迈开步子。腿还是疼,但能走了,而且速度不慢。他知道这是药物在透支生命,但没得选。
两人一前一后,消失在雨幕笼罩的密林深处。前方的路是通往暂时的生路,还是更深的陷阱?林凡不知道。他只知道,押上一切的赌局,已经开始了。怀里的钥匙没了,但心里的石头,更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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