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双灌了一大口山泉水,才勉强压下喉咙里的干涩,声音依旧沙哑:“凉州那边彻底乱套了!
那昏君下了急诏,让皇甫嵩、董卓再次出兵,还派张温征调幽州乌桓的三千突骑入关,去打凉州那些反贼。”
张远不动声色地点点头,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洛阳的密信里也提到了这事。怎么,这里面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何止是不对劲,这里面有两个隐患。”
苏双眉头拧成了疙瘩,掰着手指分析道,“头一个,乌桓人压根就不愿意去。
我这次往北跑了好几个部落,不管是帐篷里还是篝火边,全是骂娘的话——
说汉廷年年征调,把他们当牛做马使唤,这次还要去打凉州的仗,跟他们八竿子打不着关系,凭什么替汉人卖命?
我瞅着,这股怨气积得太久了,早晚得爆!”
张远心头猛地一动。
他想起书里的记载,张纯、张举联合乌桓叛乱,可不就是在这一两年间?
“你说得对,这绝对是个大麻烦。”张远的神色凝重起来,“那第二个隐患呢?”
“第二个就跟那三千突骑的统帅有关。”苏双往前凑了凑,声音压得更低,眼神里带着几分狡黠,“张纯那匹夫,先前在中山国做相,贪得无厌,名声臭得很。
他早就想当这突骑的统帅,可张温偏偏没给他这个面子,反倒让公孙瓒领了这差事。
我跟张纯打过交道,那家伙是典型的睚眦必报,心眼比针鼻还小,吃了这么大的亏,肯定对朝廷怀恨在心。
我总觉得,他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
苏双顿了顿,眼中突然闪过一丝亮光:“不过话说回来,他们要是真闹起来,对咱们倒是个天赐良机——
朝廷的注意力被北边和西边的战事分了去,咱们在太行山就能更安稳地发展。而且,搞不好还能找到北扩的机会。”
张远赞许地看着他,点了点头:“你能从危机里看到机会,很好。
这样,你立刻让人多盯着幽州那边,张纯、公孙瓒,还有乌桓各部落的一举一动,哪怕是一点风吹草动,都要第一时间传回来。”
“放心吧首席,我早就安排了人在渔阳、右北平那边盯着,都是些跑了几十年商路的老伙计,机灵得很,绝不会出岔子。”苏双保证道。
送走苏双,张远立刻让人去传典韦、李大目、张辽和张杨。
不多时,四位将领便大步流星地赶到了议事洞。
“北边怕是要出大乱子了,乌桓那边人心浮动,张纯又心怀怨恨,迟早要出事。”
张远指尖在地图上划过雁门至中山国的山道,沉声道:“我的意思是,逐步调红岩军和紫云军北上。”
他首先看向典韦和李大目,语气果决:“乌桓积怨已深,张纯又怀恨在心,北边大乱是迟早的事。
你们俩率领红岩军往北靠,表面上是镇守边界,防止乱军南下,实则暗中盯着中山国——那里豪强众多,粮草充足。
等时机到时,咱们先趁乱啃下来,作为北扩的跳板。”
接着,他的手指指向幽州方向:“在中山国站稳脚跟后,让孙轻、谷雨的紫云军悄悄渗透进渔阳、右北平一带,跟当地那些不满汉廷统治的势力搭上线。
等汉廷被凉州和幽州的战事搞得顾此失彼,咱们就趁机把爪子伸进去,扩大地盘。”
张辽皱了皱眉,有些担忧地说:“这么做会不会太急了?一旦引起朝廷注意,咱们可能会腹背受敌。”
李大目却咧着嘴笑了起来,拍了拍胸脯道:“急什么急?俺都嫌这速度太慢了!
再说了,跟着首席这么久,他的路数咱们还不清楚吗?
咱们依旧不占那些大城池,只在乡野之间发展势力,只要不跟汉廷明着撕破脸攻城略地,他们自顾不暇,根本没功夫来管咱们。”
“红岩军和紫云军都调走了,他们原来的防区怎么办?”张辽又问道。
“你们俩辛苦一下。”张远看向张辽和张杨,“红岩军和紫云军北上后,他们空出来的防区,暂时由你们的赤卫队顶上。
但这不是长久之计——张辽,你从赤卫队里挑选四千精壮,张杨,你协助他,就在天河谷抓紧时间训练,组建咱们的第七军,就叫‘天河军’,专门负责镇守太行山门户,防止意外发生。”
“诺!”四人齐声应下,转身各自领命而去,准备调兵遣将。
安排完军务,张远轻轻松了口气。
北边的事虽然紧急,但也不是一两天就能爆发的,暂时可以放下心来。
他想起昨日在田里被大娘们打趣的场景,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转身朝着处理政务的山洞走去——刘兰和陈文多半还在那里核对账目。
山洞里,刘兰正趴在一张简陋的木桌上,认真地清点着秋收的粮册,笔尖在麻布上一笔一划地划过,留下工整清秀的字迹。
陈文则坐在一旁,慢悠悠地翻看着各寨报上来的人口名册。
见张远进来,两人都连忙抬起头。
“有件事,想跟你们商量一下。”
张远在石凳上坐下,说,“这两年打仗,弟兄们牺牲了不少。
我想着,是不是该提倡一下婚育——总得让大家有个盼头,也让山里的人丁兴旺起来。”
话刚说完,就见刘兰的耳朵“腾”地一下红了,连白皙的脖颈都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粉色。
她赶紧低下头,手里的笔在纸上不小心戳出了一个小墨点,半天都没敢再抬头。
陈文倒是显得十分镇定,他捋着胡须沉吟道:“首领说得在理。
乱世之中,人丁就是根基,就是最大的财富。
光靠提倡恐怕不够,得拿出实实在在的好处才行。”
张远听得连连点头,赞许道:“陈先生考虑得比我周全多了。
这事就交给你们俩,看看怎么拟定一个详细的章程,不用太急,务必想细致一些。”
他特意加了一句,“我只是提个建议,具体怎么操作,你们全权负责。”
说着,他悄悄观察着刘兰。
小姑娘虽然依旧低着头,但手指却在粮册上轻轻敲击着,似乎在认真琢磨陈文的话。
张远心里清楚,刘兰聪慧能干,做事细心,但终究还是太年轻,阅历尚浅,现在更多的是执行指令,要想独当一面,做出决策,还得再历练一段时间。
离开政务洞,张远信步朝着红岩书院走去。
这书院是山里最好的建筑,用青石砌墙,茅草盖顶,虽然算不上华丽,却十分结实宽敞。
少年院的操场上,一群半大的孩子正在教头的带领下操练,呐喊声震天动地。
张远一眼就瞧见了队列里的王红、臭小,大旦、二旦他们几个。
王红那小子正跟着教头练习劈刺,动作虽然还有些稚嫩,但眼神却格外认真,见张远看他,还偷偷眨了眨眼,然后又立刻埋头训练,不敢有丝毫懈怠。
张远欣慰地笑了笑。
他已经很少亲自授课了,只在每月月初给书院的老师们讲一次课,教他们怎么教孩子们识字、算术,怎么向他们灌输那些“为公”“平等”的理念。
老师们再把这些知识和理念传授给学生,就像在孩子们心里撒下种子,等待着它们生根发芽。
转到儿童院,气氛就活泼多了。
一群小娃娃们坐在草垫上,跟着先生奶声奶气地念着“天地日月”,声音虽然稚嫩,却朗朗上口。
张远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脸上露出温柔的笑容,正准备转身离开,转过墙角时,却迎面撞上了一个人。
白衣胜雪,怀抱古琴,正是之前才见,还没来得及打招呼的杨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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