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慎这老狐狸,果然沉得住气。夏侯兰的队伍过去快一个时辰了,山道尽头还是没见他的主力动静,只有几匹探马慢悠悠晃过去,像在遛弯。
张远蹲在灌木丛里,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地上的石子——他都快没耐心了。
又等了顿饭功夫,才见黑压压的队伍挪过来,周慎穿着件灰布袍,骑在马上,时不时勒住缰绳,抬头看看两侧山壁,又回头叮嘱几句。
他的军队走得极稳,前有斥侯,后有掩护,队列严整,哪怕在窄道上也保持着随时能列阵的架势,活像只缩着壳的老乌龟。
“进攻吗?”典韦按捺不住,双戟在手里转了个圈,铁环碰撞声被他刻意压得很低。
张远盯着那支纹丝不乱的队伍,心里咯噔一下——是自己小瞧了天下人。
先前凭着地利赢了几次,就觉得郡兵都是草包,如今看来,能混到郡尉的,哪有真废物?
他原以为周慎会急着去井陉夺城,正好打个措手不及,现在看来,这想法太天真了。
“不打无把握的仗。”张远咬了咬牙,“再等等,总有破绽。”
典韦咂咂嘴:“这老乌龟,壳够硬。”
眼看着周慎的主力也慢悠悠过了虎皮山,连个像样的空隙都没露。
张远摆摆手:“弟兄们放松些,今天怕是没机会了。晚上试试劫营。”
大家松了口气,纷纷靠在石壁上揉腿。
张远望着周慎队伍消失的方向,心里打起了退堂鼓——实在啃不动这老狐狸,大不了去上寨,收拾那里的县兵,总能捞点好处。
正琢磨着,山外传来隐约的马蹄声。斥侯回来禀报:“后面还有支队伍,像是周慎的后卫,还拉着粮草。”
张远探头一看,眉头瞬间挑了起来。
那队伍稀稀拉拉,士兵们歪歪扭扭地走着,几辆粮车陷在泥里,半天没拽出来。
队伍最前面,一个穿着锦袍的年轻将军正勒着马,手里还晃着个酒葫芦,看那样子,怕是喝了不少,嘴里还哼着小曲,连甲胄都没穿,活脱脱个游山玩水的公子哥。
“那是王肱的外甥,李平。”
有弟兄认了出来,“出了名的风流将军,除了玩女人喝酒,啥也不会。”
张远笑了,眼里闪着光:“不打这家伙,都对不起咱们蹲这大半天。”
他猛地起身:“典韦、徐晃!”
“在!”两人齐声应道,眼里瞬间燃起斗志。
“山路窄,他兵多也展不开。”张远指着那支松散的队伍,“你们俩带五百弟兄,杀进去先斩将夺旗,把粮草烧了,得手就撤,别恋战!”
“得令!”
话音未落,典韦已像头猛虎般冲下山坡,双戟舞得呼呼生风。
徐晃拎着根新削的硬木杆,紧随其后,五百弟兄如饿狼扑食,呐喊着冲了过去。
李平还在哼着小曲,冷不防见人杀过来,酒葫芦“哐当”掉在地上,刚要喊“护驾”,典韦一飞戟已经到了,正中胸口,当场翻身落马。
后卫队本就松散,见主将被杀,顿时乱作一团。封龙山的弟兄们砍倒旗手,点燃粮车,火光冲天而起。
不过一炷香功夫,五百弟兄已如潮水般退回山林,只留下满地狼藉和哭喊的溃兵。
等周慎带着中军赶回来,只剩烧焦的粮车和横七竖八的尸体。
清点下来,死的不过几百人,可粮草被烧,主将被杀,对士气的打击比打场大败仗还狠。
周慎蹲在李平的尸体旁,脸色铁青,心里把这草包骂了千百遍,面上却依旧镇定,指挥士兵收拾残局,埋锅造饭,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喜欢神出鬼没?”他望着山林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就别怪老夫设局等你。”
天色还早,周慎却让人在附近的驴蛋山扎营。
这小坡地势平缓,四周开阔,他让人在营地四周埋了暗哨,又在几处密林里藏了伏兵,专等张远来劫营。
山林里,张远望着驴蛋山的营寨,摇了摇头。这老狐狸太谨慎,硬是没露出半点破绽。
他没再纠缠,挥了挥手:“走,回封龙山。”
他心里清楚,周慎就算到了井陉也没用——王当早接到信,见郡兵来了,自会撤出县城。
他们从没打算死守那地方,不过是借城造势,搅乱常山国的部署罢了。
李平被杀的消息传到上寨时,灵寿县尉袁咏正在帐里擦剑。这里的五千县兵,是各县凑来的。
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他被抽掉过来,指挥这一支军队。
他算不上顶尖人物,却也不算草包,一听这消息,顿时后背发凉。
“攻下井陉,伏击李平……”袁咏盯着地图,手指沿着封龙山、井陉、上寨画了个圈,“这路线,分明是冲我来的!”
他狠狠啐了一口:“周慎这老匹夫!明知道井陉是座空城,还装模作样去夺,咱们的死活他是不管了!你做初一,别怪我做十五!”
袁咏立刻暗中传令给亲信:“收拾好家伙,听我号令,随时准备撤!”他打得明白——连李平都死了,他一个县尉败了,朝廷也怪不到他头上。
果然,次日天快亮时,张远带着弟兄摸进了上寨营地,偷袭此处。
袁咏早有准备,带着灵寿县的亲兵边打边退,虽丢了营寨,却把自己人全带了出来,至于其他县的兵,死活就不管了。
几日后,消息传到周慎这边,已经走到井陉城下的他,正慢悠悠地观察城墙,暗中还安排伏兵,等着张远来偷袭。
等收到袁咏败绩的消息,他不仅没气,反倒笑了:“绕过老夫,跑去偷袭袁家那小子了?难怪守了几日,不见踪影。
有意思,真有意思。这用兵法子,神出鬼没。
只是……他到底有多少兵?怎么能在这么短时间里转战这么多地方?”
连败的消息像雪片般飞进真定城,常山国相王肱吓得冷汗直流。
他知道,就算最后能把封龙山平了,他这官也当到头了。
没办法,只能连夜收拾细软,准备送给朝中以贪腐闻名的中常侍张让,只求能打点出条活路。
真定城里的百姓和士族却看得热闹,茶馆酒肆里,人人都在说张远的能耐。
“井陉、虎皮、上寨,三场仗打得漂亮!”
“我看至少有三支军队,不然哪能这么快?”
“说不定是四五支……也不知道张远那家伙,手下有多少人?”
没人相信这是一支军队干的——毕竟跨度太大,除非插上翅膀。
他们乐得当看客,反正封龙山再厉害,也打不到真定城来。
可当“张远率八千大军,正往真定杀来”的消息传开时,城里顿时慌了。
周慎带走了所有精锐,真定城里只剩些老弱县兵,能守得住什么。
茶馆里的议论声没了,家家户户开始关门窗,士族们则赶着往城外的庄园跑。
王肱站在相府的高楼上,虽然一切都还很平静,但他总觉得城外已经扬起的烟尘,腿肚子都在打颤——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就惹上了这么个煞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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