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未亮透,寒水寺的晨雾尚未散尽,萧楚河与瑾仙公公便已整装待发。
萧楚河走到洛轩与顾剑门面前,躬身行礼:“洛师叔,顾师叔,此番前来叨扰多日,晚辈先行告辞了。”
顾剑门拍了拍他的肩:“路上小心,天启城近来不太平,凡事多留个心眼。”
洛轩也温声道:“你的剑法已初成,但江湖路远,心性修为更重要。若遇不解之事,可传信来寒水寺。”
“是,晚辈记下了。”萧楚河点头应下,目光转向不远处的叶安世,只见那孩子正被离仑和朱厌围着,手里拿着个刚编好的槐叶手环,大概是离仑的手笔。
叶安世看见萧楚河要走,连忙跑过来,把槐叶手环往他手腕上套:“楚河哥哥,这个给你,戴着它就像我陪着你一样!”
手环是新摘的槐叶编成,还带着露水的湿润,翠绿得喜人。萧楚河低头看着手环,又看看叶安世亮晶晶的眼睛,心里忽然涌上一丝莫名的怅然,他蹲下身,揉了揉叶安世的头:“安世,要好好练剑,好好学笛,等我回来,还要看你新练的招式。”
“嗯!”叶安世重重点头,“我会的!楚河哥哥也要早点回来,我给你留着后山最甜的野果子!”
“好。”萧楚河应着,站起身时,眼底的情绪已藏得妥当。他看向瑾仙公公,“静舟公公,我们走吧。”
瑾仙公公对着忘忧大师合掌一礼:“大师,告辞。”
忘忧大师颔首:“一路顺风。”
离仑挥了挥手里的波浪鼓:“记得带好吃的回来!”
朱厌也难得开口:“天启城若有麻烦,可寻……算了,你自己小心。”
萧楚河笑了笑,转身与瑾仙公公一同踏入晨雾中。青衫与浅绿袍角在雾里渐行渐远,很快便消失在山道尽头。
叶安世还站在原地挥手,直到再也看不见人影,才问离仑:“阿离叔叔,楚河哥哥什么时候会回来呀?”
离仑摸着他的头:“快的,等桃花开了,说不定就来了。”
他哪里知道,这一别,便是山高水长,再见时,少年已非昨日模样,而那句“等我回来”,终究成了未能兑现的约定。
顾剑门望着山道尽头,轻声道:“楚河这孩子,怕是要经历些风浪了。”
洛轩叹了口气:“皇家子弟,哪有真正安稳的。只盼他能守住本心。”
叶安世似懂非懂地听着,手里还攥着片刚摘的槐叶,心里盘算着要把野果子晒成干果,这样等萧楚河回来,就能随时吃了。他不知道,此刻晨雾中远去的身影,会在未来的岁月里经历怎样的变故,更不知道,这看似寻常的分别,竟是他与萧楚河年少时光里,最后的一面。
晨雾渐渐散去,阳光洒满山道,寒水寺的钟声准时响起,清越悠长。叶安世转身往禅房跑:“我要去练剑了!等楚河哥哥回来,让他大吃一惊!”
看着他雀跃的背影,离仑与朱厌相视一眼,都没再说什么。有些离别,或许不必太早让孩子知晓,就让那份期待,暂且在时光里慢慢生长吧。
只是多年后,当叶安世再想起这个清晨,想起那抹消失在雾中的青衫,才明白有些再见,其实是再也不见,而年少时的约定,往往最经不起岁月的颠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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