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哐！哐！”
沉重的撞门声如同死神的擂鼓，一下下砸在林皓和阿坤的心上，震得档案室内灰尘簌簌落下。门外日本兵凶狠的吆喝和枪械碰撞声清晰可闻，那扇厚重的金属门在连续撞击下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门框边缘已经开始变形，显然支撑不了多久。
“妈的！跟狗日的拼了！”阿坤背靠着冰冷的档案架，独眼赤红，将夺来的冲锋枪枪口死死对准门口，脸上是穷途末路的疯狂。他这条命是捡回来的，多活一天都是赚，临死前能拉几个垫背的，值了！
“别冲动！找后路！”林皓比他更冷静，尽管心脏也跳得如同擂鼓。他一边用枪指着门口，一边快速环顾这个堆满陈旧档案、散发着霉味的废弃档案室。叶怀明提到的紧急排放管道！那是他们唯一的生路！
借着昏暗闪烁的应急灯光，他的目光急速扫过布满灰尘的地面和墙壁。没有！除了他们进来的门和那些顶到天花板的档案架，看不到任何类似通道或出口的结构！
难道叶怀明的情报有误？或者，管道入口被这些档案架挡住了？
“砰！”
一声更加剧烈的撞击，门锁部位猛地凸起一块，锁舌显然已经损坏！
没时间了！
林皓一咬牙，猛地将身旁一个沉重的档案架推倒！“哗啦”一声巨响，泛黄的文件和卷宗如同雪片般倾泻而下，露出了后面斑驳的混凝土墙壁。
还是没有！
“在那边！”阿坤忽然用枪口指向档案室最里面、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那里堆放着几个空的木箱，后面似乎有一个颜色略深于墙壁的、半人高的方形轮廓！
林皓立刻扑了过去，奋力将木箱扒开。果然，一个锈迹斑斑的、带有手动旋转阀门的金属盖板出现在眼前！盖板上用模糊的日文和德文标注着“紧急排放，禁止开启”！
就是它！
“坤哥！这边！”林皓大喊，同时用力去拧那个冰冷的旋转阀门。阀门锈死严重，纹丝不动！
“操！”阿坤见状，单腿蹦跳着过来，将枪背在身后，和林皓一起，四只手死死抓住阀门，用尽全身力气，脸憋得通红，胳膊上青筋暴起！
“嘎吱吱”
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响起，阀门极其缓慢地、一丝丝地开始转动！
与此同时！
“轰隆！！”
身后的金属门终于不堪重负，被猛地撞开！几名端着上了刺刀的三八式步枪、头戴战斗帽的日本兵凶神恶煞地冲了进来！
“在那里！抓住他们！”（日语）
“砰！砰！砰！”
阿坤反应极快，几乎在门被撞开的瞬间，已经抓起冲锋枪，对着门口方向就是一个急促的短点射！灼热的弹壳跳跃着掉落在灰尘里。冲在最前面的两个日本兵应声倒地，后面的敌人立刻寻找掩体，密集的步枪子弹随即如同雨点般射来！
“哒哒哒”“乒乒乓乓！”
子弹打在档案架上，打得木屑纷飞，纸片狂舞！狭窄的档案室内瞬间枪声大作，硝烟弥漫！
“快啊！小子！”阿坤一边依托档案架顽强还击，一边嘶声怒吼。子弹在他身边呼啸而过，打得他抬不起头。
林皓双目赤红，嘶吼着，将吃奶的力气都用了出来！终于！
“咔！”一声轻响，阀门拧到了底！
他用力一拉！
“嗤”
一股带着浓重海腥味和铁锈味的、冰冷潮湿的气流瞬间从打开的管道口涌出！管道内部漆黑一片，向下倾斜，深不见底，不知道通往何方！
“坤哥！走！”林皓回身大喊，一把抓住还在射击的阿坤，将他奋力推向管道口。
阿坤打光了枪里最后一个弹匣，将滚烫的冲锋枪狠狠砸向冲来的日本兵，然后借着林皓的拉力，不顾一切地钻进了那冰冷的、未知的管道！
“别让他们跑了！”（日语）日本兵叫嚣着冲了过来。
林皓紧随阿坤之后，敏捷地滑入管道，在身体完全没入黑暗前，他猛地将沉重的金属盖板从内部奋力拉回！
“哐当！”一声，管道内外隔绝。
几乎在盖板合拢的瞬间，外面传来了子弹打在金属盖上发出的“叮当”脆响，以及日本兵气急败坏的咒骂声。
黑暗，彻底的、冰冷的、带着海腥味的黑暗，瞬间吞噬了两人。
管道内壁湿滑无比，布满了黏腻的苔藓和不知名的沉积物。管道并非垂直，而是以一个陡峭的角度向下倾斜，两人如同坐滑梯一般，在黑暗中高速下滑，根本无法控制速度，只能紧紧蜷缩身体，防止碰撞。
耳边是呼啸的风声和身体与管道摩擦的刺耳噪音，失重感带来的心悸和未知的恐惧紧紧攫住了他们。这条管道到底通向哪里？海底？还是直接通向死亡？
下滑的过程仿佛持续了一个世纪，又仿佛只有一瞬。
突然！
“哗啦！！！”
刺骨的冰冷瞬间包裹了全身！巨大的冲击力让林皓几乎晕厥！咸涩的海水猛地灌入他的口鼻！
是海！管道直接通到了海里！
他拼命挣扎着浮出水面，剧烈地咳嗽着，吐出呛入的海水。冰冷的寒意如同千万根针，刺透了他单薄的衣衫，直钻骨髓。
“坤哥！坤哥！”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海水，在昏暗的光线下焦急地寻找。
“咳咳……妈的……在这儿……”旁边传来阿坤虚弱的声音。他也浮了上来，脸色惨白，伤腿浸泡在冰冷的海水里，疼得他嘴唇都在哆嗦。
林皓游过去，抓住他的胳膊。两人环顾四周。
此刻正值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天空如同墨染，只有微弱的天光勾勒出周围的大致轮廓。他们身处一片陌生的、礁石林立的海域，身后是如同黑色巨兽般 silent 矗立的“蓬莱”基地那是一座建立在孤岛礁盘上、部分结构延伸入海的庞大钢筋混凝土建筑，看不到任何灯火，只有冰冷的轮廓融入夜色。而他们刚才逃出来的管道出口，就在不远处水面以下，此刻正往外汩汩地冒着气泡。
他们逃出来了！真的从那个钢铁魔窟里逃出来了！
劫后余生的庆幸如同暖流，暂时驱散了海水的冰冷。但林皓很清楚，这里绝非安全之地。枪声和他们的逃跑肯定惊动了基地，追兵很快就会乘船出来搜索！
“快！离开这里！”林皓搀扶着阿坤，奋力向远离基地方向的礁石区游去。
冰冷的海水消耗着他们本就不多的体力，阿坤的伤腿更是雪上加霜。每前进一米都异常艰难。
就在他们即将靠近一片较为密集的礁石群，准备暂时歇脚时！
“突突突”
远处海面上，传来了清晰的、高速引擎的轰鸣声！一道雪亮的探照灯光柱，如同死神的眼睛，刺破黑暗，开始在海面上来回扫射！
追兵的快艇来了！
灯光越来越近，引擎声也越来越响！
林皓和阿坤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他们体力耗尽，无处可藏，在这片光秃秃的海域里，就像探照灯下的老鼠，无所遁形！
难道，刚刚挣脱牢笼，就要葬身在这冰冷的大海里了吗？
探照灯的光柱，无情地扫过他们藏身的礁石区域，并且，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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