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火营地如同一头受伤的巨兽，在黎明后的阳光下舔舐着伤口。疲惫的人们终于得以轮换休息，炊烟袅袅升起，带来了食物温暖的香气，稍稍驱散了血腥与悲伤。
风尘没有休息。他站在营地中央临时清理出的空地上，面前是那具庞大如山丘的“诸怀”尸体。墨衡、苏婉以及几位状态尚可的“星曜”成员围在一旁。
近距离观察，更能感受到这头上古凶兽的狰狞与可怕。即便已经死去，它残破的躯体内依旧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残余煞气，皮肤坚韧如老牛皮，骨骼闪烁着金属般的光泽。
“它体内的晶核，能量层级远超我们之前见过的任何凶兽。”墨衡手中拿着一个罗盘状的探测法器，指针正剧烈颤抖着指向“诸怀”的头颅位置，“初步判断，至少是‘将’级巅峰，甚至可能触摸到了‘王’级的门槛。”
王级！
这个词让在场几人心头都是一沉。仅仅是一头触摸到王级门槛的凶兽，就差点让整个星火营地覆灭。那真正的王级，乃至其上的存在，又该是何等恐怖？
“它的煞气……很不对劲。”苏婉蹙着眉，她身为生命系异能者，对负面能量的感知最为敏锐。她伸出手，指尖萦绕着一缕翠绿光芒，小心翼翼地靠近“诸怀”伤口处萦绕的黑色煞气。
那煞气仿佛有生命般，察觉到生命能量的靠近，竟然主动缠绕上来，发出细微的“滋滋”声，试图侵蚀那缕绿光。苏婉脸色微白，迅速收回了手。
“充满侵蚀性和……一种扭曲的活性。”她看向风尘，眼中带着担忧，“不像自然形成的能量。”
风尘蹲下身，无视那令人不适的煞气，用手轻轻触摸“诸怀”冰冷粗糙的皮肤。他闭上眼，【灵契】的感知力顺着接触点蔓延开来。
他“看”到的，不再是简单的血肉与能量，而是一片混乱、狂暴、充满了毁灭欲望的精神碎片。在这些碎片深处，他捕捉到了一丝极其隐晦、却异常冰冷的……引导痕迹。
像是一根无形的线，曾经连接着这头巨兽，放大着它的狂暴，驱使着它的行动。
“它不是自发来的。”风尘睁开眼，目光锐利如刀，“有东西在背后引导它，或者说，利用了它。”
众人脸色顿变。
“是……混沌？”林影的声音从阴影中传出，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虚弱。她伤势未愈，但事关重大，她坚持在场。
“不确定。但这股引导的力量，充满了恶意和算计。”风尘站起身，眉头紧锁，“这次兽潮，恐怕不仅仅是一次袭击那么简单。”
他回想起兽潮进攻的节奏，前期是混乱的消耗，中期“诸怀”压阵试图一举击溃防御，后期在他动用“众生愿力”稳住阵法后，那隐晦的引导似乎出现过一瞬间的波动，然后“诸怀”才变得不顾一切地冲击城门……
这像是一场测试。测试星火营地的防御极限，测试他风尘的能力，测试那“众生愿力”的虚实。
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升。
他们在明，敌在暗。而那个隐藏在幕后的黑手，可能已经通过这场血战，摸清了不少底牌。
“处理掉这具尸体，晶核取出，交由墨衡研究。血肉……谨慎处理，煞气太重，普通觉醒者恐怕无法承受。”风尘迅速下令，“另外，加强营地警戒等级，巡逻范围扩大一倍。尤其是对精神侵蚀的防护，苏婉，这方面你和夏语多费心。”
“明白。”苏婉和刚从昏迷中醒来的夏语（心灵沟通者）同时应道。夏语脸色苍白，昨夜她虽未直接参战，但一直用心灵力量安抚城墙上的守军，抵御煞气带来的恐惧影响，消耗同样巨大。
就在这时，一名负责外围警戒的“星曜”成员——拥有鹰眼异能的辰龙，快步走来，脸色凝重。
“首领，我们在东面三公里外的山脊上，发现了这个。”他递过来一块不起眼的、仿佛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的灰色石块。
风尘接过石块，入手冰凉。石块表面光滑，没有任何人工雕琢的痕迹。
“有什么问题？”雷烈粗声问道，他性子急，看不出这石头有什么特别。
风尘没有说话，而是运起一丝微弱的灵力，注入石块。
嗡！
石块表面突然浮现出几个极其复杂、扭曲的暗红色符文，一闪而逝！与此同时，一股与“诸怀”体内同源，却更加精纯、更加阴冷的煞气波动散发出来！
“监视法阵的残片。”墨衡倒吸一口凉气，脸色难看，“有人在远处，全程观看了我们这场防守战！”
现场一片死寂。
阳光依旧明媚，照在每个人身上，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
他们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之战，付出了惨痛的代价，本以为赢得了一场胜利。却没想到，自始至终，都有一双甚至好几双冰冷的眼睛，在暗处静静地注视着他们。
如同观察笼中困兽的挣扎。
风尘五指收紧，将那块残留着监视符文的石块捏得粉碎。粉末从他指缝间簌簌落下。
他抬起头，望向东面那片连绵的山脉，目光仿佛要穿透空间，看到那隐藏在幕后的窥视者。
“打扫战场，救治伤员，巩固防御。”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带着一种暴风雨来临前的压抑，“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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