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冥剑的剑尖仍指向天际，那道纯白光痕尚未完全消散。陈浔的手臂未落，五人呼吸如一，阵型未动。远处六道黑影已逼近至三十步内，脚步沉稳，气息连成一线，显然训练有素。
血魔教副教主立于马首之前，目光扫过战阵，嘴角微扬。他忽然低身一跃，足尖在马背轻点，整个人腾空而起，手中弯刀划出一道暗红弧光，直取战阵上方——澹台静头顶！
“上空！”货郎嘶声大喝。
陈浔眼神一凛，剑势未收，反手一压，青冥剑横于胸前，剑魄诀自丹田涌出，与体内那股温润之意交融，剑光如幕升起，在众人头顶形成半圆护罩。刀锋斩下，正中光幕边缘，轰然炸响，气浪翻卷，震得货郎踉跄后退半步。
但护罩未破。
“结阵！”陈浔低喝，左脚猛然踏地，身形拔空而起，情剑自下而上斜撩，剑锋撕裂空气，发出清越龙吟。副教主正欲变招，忽觉一股沛然之力迎面撞来，刀脊已被剑锋咬住。
锵！
金铁交鸣，火星四溅。副教主手腕剧震，刀势偏斜，整个人被震得凌空倒退三步，落地时右膝一软，竟单膝触地，握刀之手微微发颤。
他抬头，眼中惊怒交加：“你……竟能凌空截击？”
陈浔落回原位，剑锋斜指地面，气息未乱。他不答，只将身体前倾，剑刃缓缓抬起，再度对准敌人。
左侧两名黑衣人见机疾冲，贴地滑行，意图从阵型缝隙突入。货郎横棍扫出，木棍带风，逼得一人翻滚闪避。另一人刚抬手，墨千已扬手洒出金粉，细碎光尘落于地面，瞬间凝成一片闪烁雾障。那人脚步一顿，视线受阻，被货郎一棍扫中肩胛，闷哼倒地。
右侧三人甩出毒链，链条泛着幽蓝血光，如蛇般缠向澹台静脚踝。巨汉怒吼一声，巨斧抡圆，斧芒横扫，三根锁链齐根断裂，断口焦黑，显是被真气灼断。
澹台静立于中央，指尖轻搭在陈浔衣角，侧耳倾听四周动静。她忽道：“三点钟方向，石缝后有人伏行。”
陈浔闻声不动，右手持剑，左手剑柄猛然下压，重击地面。轰然一声，劲力震荡扩散，地面裂开细纹，一名藏身石缝的刺客被震波掀出，摔落在地，口吐鲜血。
“好！”巨汉大喝，“再来！”
副教主缓缓站起，抹去嘴角一丝血迹，冷笑出声：“你们不过乌合之众，也敢称阵？一个瞎女，一个瘸腿书生，一个走街串巷的货郎，一个蛮夫，外加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这就是你们的阵？”
巨汉双目赤红，提斧便要冲出。陈浔伸手拦住他臂膀，力道沉稳，不容挣脱。
“一人强，不如五人同进。”陈浔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我们不是为了赢谁，是为了让她平安。”
巨汉喘着粗气，握斧的手紧了又松，最终稳住身形。
陈浔转身，目光逐一扫过四人：货郎拄棍而立，额角渗汗；墨千脸色苍白，指尖微抖，显然真气耗损严重；巨汉虎口崩裂，斧刃缺口累累；唯有澹台静，依旧安静站在中央，像一座不会动摇的山。
“听我号令。”陈浔道，“我不退，你们不退。我攻，你们守。我守，你们警。只要我还站着，这阵就不散。”
五人沉默片刻，随即同时点头。
陈浔回身执剑，立于最前方。货郎与墨千并肩居后，左右分立。巨汉提斧守右翼，目光如炬。澹台静居中，双手轻垂，神识铺展如网。
五人站定，呼吸渐趋同步，真气隐隐相连，竟似融为一体。战阵轮廓清晰显现，不再松散，不再被动，而是如磐石般稳固。
副教主盯着那阵型，眼中闪过一丝忌惮。他缓缓后退数步，立于六道黑影之前，冷声道：“方才那一剑，是你情意所化？可情意能挡得住杀意吗？能挡得住死志吗？”
陈浔不语，只将青冥剑缓缓平举，剑锋对准对方眉心。
“你们护得了她一时，护不住她一世。”副教主声音阴冷，“等她记起一切，等她知道你是如何拖累她完成使命，你还敢站在她身边吗？”
澹台静忽然开口：“我说过，我的路，我自己选。”
副教主一怔。
“他若倒下，我便随他倒下。”她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可动摇的力量，“我不需要别人替我决定什么才是‘使命’。”
陈浔眼角微动，握剑的手更紧一分。
副教主冷笑：“嘴硬罢了。今日，我就让你们看看什么叫真正的围杀！”
他猛然挥手，六道黑影同时暴起，两扑左翼，两袭右翼，两人直冲正面，最后一人腾空跃起，手中短刃直刺战阵上方。
陈浔剑光一闪，先斩正前方二人兵刃，剑势未尽，旋身横扫，逼退右侧来袭者。货郎挥棍格挡左侧攻击，墨千再洒金粉，迷乱敌方视线。巨汉怒吼一声，巨斧劈出，将跃空之人硬生生砸落。
澹台静轻声道：“后方三人，呈品字形逼近。”
陈浔回剑下压，剑气震荡地面，震退一人。货郎横棍封路，墨千扬手撒粉，逼得另两人迟疑。巨汉一步跨出，斧芒横扫，三人被迫后撤。
“他们换阵法了。”墨千喘息道，“不再是散攻，而是轮袭。”
“那就让他们轮。”巨汉咧嘴一笑，露出满口白牙，“老子斧头还没热呢。”
陈浔目光冷峻，扫视四方。他知道，这只是开始。副教主不会轻易放弃，真正的杀招还在后面。
但他不怕。
他回头看了一眼澹台静。她站在那里，像从未离开过他的身后。哪怕看不见，她也知道他在哪里。
他转回头，剑锋再抬。
“再来。”
副教主站在外围，手指轻轻摩挲刀柄，眼中寒光闪动。他忽然抬手，打出一道血符，符纸燃起幽红火焰，飘向空中。
六道黑影立刻变换位置，两人隐入石后，三人伏地潜行，最后一人悄然绕向战阵后方。
陈浔察觉异样，低喝：“后方！”
话音未落，一道黑影已从岩壁跃下，短刃直刺澹台静后心。
墨千反应最快，扬手掷出金粉袋，正中那人面门。货郎横棍扫出，将其逼退。巨汉怒吼转身，斧刃劈空，斩断其袖袍。
陈浔剑光一闪，直取那人咽喉。那人慌忙后撤，却被陈浔一记剑柄击中胸口，倒飞而出，撞在岩石上，再不起身。
“他们想耗我们。”货郎喘息道，“一步步磨。”
“那就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寸步不让。”陈浔沉声道。
他忽然将青冥剑插入地面，双手结印，剑魄诀流转全身。剑身嗡鸣，光芒渐盛，竟在战阵外围形成一道流动光幕。
“这是……”墨千睁大眼。
“以剑为枢，以阵为盾。”陈浔道，“只要我不倒，这阵就立得住。”
五人再次站定，阵型更稳。副教主脸色终于变了。
他盯着那道光幕，缓缓握紧刀柄。
“好一个战阵初成。”他咬牙道，“可你真以为，凭这点情意，就能护住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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