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疏桐的指甲几乎要嵌进谢沉渊的手腕。
外头的骚动里混着王二柱破锣似的嚷嚷：别过来！
那书阁邪性！接着是几个粗哑的女声：柱儿你发什么癔症？
咱们就想讨张符镇镇灶台的邪火！
谢沉渊的剑穗在掌心绷成直线，雷纹却慢慢暗了下去。
他侧耳听了片刻，突然低笑一声，指节叩了叩门框：是青竹镇的阿婆们。
林疏桐这才注意到那股刺鼻的血腥气散了——方才不过是王二柱打翻了灶上的卤水桶。
她松开攥着黑玉的手，冷汗顺着脊背滑进衣领。
小翠抱着《幽冥录残卷》从书案后探出头，发辫上的绢花歪到耳后：桐姐，我、我刚才把书藏到怀里了，没碰着血渍......
做得好。谢沉渊收剑入鞘，玄色衣袖带起一阵风，吹得李明捡火把的手直抖。
镇长先生涨红了脸，踢开脚边的碎瓷片：王二柱这混小子！
我让他守着镇公所的供桌，倒跑这儿来吓你们！
外头传来老妇人的赔罪声：道爷莫怪，柱儿他娘前日撞了邪，这孩子整宿守灵，瞧着就跟丢了魂似的。林疏桐扶着书案站起身，见几个裹着蓝布帕子的妇人正拽着王二柱往镇公所走。
那少年缩着脖子，眼神发直，倒真像被什么东西附了身。
等等。她突然开口。
王二柱的后颈浮着片青紫色的瘀斑，形状像极了那日赵虎血契上的纹路。
林疏桐摸了摸发烫的黑玉，躺平盾的凉意顺着指尖爬上来——这不是普通的瘀伤。
谢沉渊已经走到她身侧，目光扫过王二柱的后颈：李明，让他明日辰时来书斋。
我有药。
镇长愣了愣，立刻应下。
待村民的脚步声彻底消失，藏书阁里重新安静下来。
烛火在铜灯里噼啪炸响，照得《幽冥录残卷》上的血渍泛着暗褐的光。
林疏桐重新坐回木凳，指尖轻轻抚过幽冥之眼，以负面情绪为食那行字。
咸鱼心诀在丹田处微微发烫，像是在呼应什么。
她想起方才翻书时那丝熟悉的系统能量——难道这残卷和她的金手指有关？
桐姐你看这里！小翠的手指点在纸页中段，能召唤邪灵......她的声音越来越小，那赵虎当时......是不是被邪灵操控了？
李明搬来条长凳坐下，掌心搓得发红：最近镇里确实怪事多。
刘婶家的鸡一夜死了十七只，肚子全被掏得干干净净；张屠户的儿子说看见墙根有双绿眼睛......我还当是山匪，现在看来......他喉结滚动，怕和那幽冥之眼脱不了干系。
谢沉渊将烛台往林疏桐跟前推了推，火光映得他眼尾泛红：要破局，得先毁了这眼。他指腹划过残卷最后几行，书中说需三件神器：天心镜、地脉石、人魂珠。
天心镜！小翠突然拔高声音，发辫上的绢花跟着颤，我阿爹以前说书时讲过，云雾山的悬崖上有座破庙，庙里供着面会发光的镜子！
会不会就是天心镜？她从袖中摸出个褪色的布包，抖出片锈迹斑斑的青铜残片，我小时候在山脚下捡到的，阿爹说这是的碎片！
林疏桐接过残片，触感冰凉。
残片边缘刻着细密的云纹，和她系统奖励的筑基丹瓶底纹路有几分相似。
她心跳加快——这或许是系统在提示她？
李明凑过来看，皱眉道：地脉石我倒是听过，青丘谷的地底下压着块会吸灵气的石头，老一辈说那是镇地之石；人魂珠......他顿了顿，在离这里三千里的隐月宫，那派门规极严，轻易不让外人造访。
谢沉渊屈指敲了敲桌面，目光扫过三人：分两路。
我和疏桐去云雾山找天心镜，小翠和李明去青丘谷寻地脉石。他转头看向林疏桐，眼尾的红痕更深了些，你咸鱼心诀对负面情绪敏感，跟着我更稳妥。
林疏桐望着他后颈那道淡白的旧疤，突然伸手按住他手背。
谢沉渊的手一僵，却没有抽开。
她能感觉到他掌心的薄茧蹭着自己的指腹：小心。
那眼在吸负面情绪......你们若遇到村民异常，立刻用黑玉传讯。她晃了晃袖中发烫的黑玉——这是系统签到奖励的通讯器，我总觉得......那东西离我们越来越近了。
小翠把青铜残片塞进林疏桐手里，绢花终于掉了下来：桐姐你收着，万一有用呢！她弯腰捡花时，《幽冥录残卷》的纸页又自动翻了一页，露出一行更小的字：三器归一，可破天道裂隙......
时辰不早了。谢沉渊站起身，伸手替林疏桐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梢，明日卯时出发。他的指尖在她耳垂上轻轻一蹭，多带两件厚衣裳，云雾山的风凉。
林疏桐望着他转身收拾行李的背影，突然想起原着里他被天道背叛时的模样。
此刻他的脊背挺得笔直，却在转身时悄悄将她的斗篷往包袱最里层塞。
窗外的月光漏进来，照得他发顶泛着柔亮的光——哪有什么偏执疯批，不过是个怕她冻着的傻子。
第二日卯时，林疏桐跟着谢沉渊站在青竹镇外。
晨雾未散，远处的云雾山像团浸了水的墨，半山腰的云絮慢悠悠飘着，遮住了山巅的轮廓。
谢沉渊将她的手塞进自己袖中，掌心的温度透过粗布衣裳传过来：走了。
山风卷着雾丝扑在脸上，林疏桐望着那团墨色的山影，突然听见怀里的青铜残片发出细碎的轻响。
她摸了摸袖中的黑玉，系统界面突然弹出一行字：【今日签到地点：云雾山破庙】。
谢沉渊似乎也听见了那声响，他转头看她，眼里映着晨雾里的山影：怎么了？
林疏桐摇了摇头，把残片攥得更紧。
山风掀起她的衣角，吹得远处的雾团慢慢散开——云雾山的轮廓逐渐清晰，隐约能看见悬崖边有座飞檐，在晨雾里若隐若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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