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僻的山谷里,风穿过嶙峋的石壁,发出呜呜的低咽,更添几分荒凉。
谷底向阳处,一个几乎被茂密杂草彻底吞没的小土包,孤零零地隆起。
若非桃栖凭借记忆和狐狸精对地气的敏锐感知,寻常人绝难发现。
“就是这里了……”
桃栖的声音有些干涩,裹紧了身上那件宽大的青布袍子,指了指那个小坟包。
“辛公子,麻烦你了。这就是……祖宗安歇的地方。”
辛予戎沉默地点点头,没有多问。
他放下背篓,抽出那把厚背砍柴刀,刀尖插入坟包边缘松软的泥土,手腕用力一撬,便开始掘土。
动作沉稳有力,泥土被一块块翻开,带着陈年的湿腐气息。
桃栖站在一边低着头,怀里抱着碎布片——
有靛蓝的粗麻,有褪色的花布,都是她路上精心挑选、看起来像是普通农家衣物的碎片。
很快,一个浅浅的土坑显露出来。
坑底,依稀可见几段灰白腐朽的枯骨轮廓。
辛予戎停下动作,直起身,额角微微见汗。
他看向桃栖,眼神温和而带着询问。
“多谢辛公子。”
桃栖深吸一口气,将手中那几块“家人遗物”的布片攥紧,努力让自己的表情显得哀戚又带着一丝决绝。
“请公子……暂且回避一下可好?我想……单独和爹娘说几句话……”
辛予戎点点头,没有多言,拎起砍柴刀,转身走向山谷入口处的一块大石,背对着这边坐下,身影挺拔,如同一尊沉默的石像。
确认书生走远,桃栖立刻蹲下身,扑到土坑边。
她心中的歉意和急切交织翻滚。
“袁道前辈……祖师爷……对不住对不住!弟子实在是走投无路了!”
她一边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飞快地嘀咕着道歉,一边伸出双手,不顾泥土的污浊,在那堆枯骨周围疯狂地扒拉起来。
戒指!储物戒!储物袋!随便什么!求你了!
指尖触碰到冰冷的、硬硬的东西!
桃栖的心猛地提到嗓子眼!她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将那物件从泥土和碎骨中抠了出来。
一枚戒指。
样式极其古朴,甚至可以说是……
简陋。
通体呈现一种黯淡的、毫不起眼的灰黑色,像是某种最劣质的金属打造,没有任何花纹装饰,表面甚至有些坑洼不平,扔在路边乞丐都不会多看一眼。
“这……”
桃栖脸上的期待瞬间僵住,如同被泼了一盆冰水。
这玩意儿……真的是储物戒?!
袁道记忆里那些流光溢彩、符文缭绕的法宝呢?
元婴大能就戴这破玩意儿?!
她不死心,强忍着失望,几乎将整个土坑重新翻了一遍。
除了那几段枯骨和几片早已腐朽的、看不出原貌的布料残片,再无他物。
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巨大的失落感和对未来的迷茫,如同潮水,瞬间将她淹没。
所有的侥幸,所有的希望,似乎都随着这枚灰扑扑的破戒指一起,沉入谷底。
鼻子一酸,强忍的泪水终于控制不住地滚落下来。
六十年的苦修,换来这具孱弱的身躯,一个性别错乱的灵魂,和一个渺茫到几乎看不见的未来!
她颤抖着手,将那几块衣物碎片胡乱塞进土坑里,盖在枯骨上,权当是给袁道“换身衣服”。
眼泪吧嗒吧嗒掉在泥土里。
哭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止住抽泣。
她抹了把脸,站起身,朝着大石方向喊道:
“辛公子……我……我说完了……麻烦您……”
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和哭腔。
辛予戎闻声走来,看到她红肿的眼睛和沾满泥土的手,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和怜悯。
他没有多问,默默拿起砍柴刀,开始将泥土重新推回坑中,将那个小小的坟包恢复原状,甚至细心地将周围的杂草稍稍整理了一下。
桃栖呆呆地看着,手里紧紧攥着那枚灰扑扑的戒指,指尖冰凉。
……
离开山谷,踏上蜿蜒的山路。
阳光透过稀疏的枝叶洒下,却驱不散桃栖心头的阴霾。
她低头跟着辛予戎的脚步,那枚冰冷的戒指硌着她的掌心。
不行!不能就这么认输!
一股倔强从心底滋生。
正所谓,天无绝人之路!
她重新给自己打气,眼神渐渐聚焦:
袁道的记忆碎片里,还有不少零零碎碎的功法口诀!虽然不成体系,但总归是个希望!跟着这书生,先混进人类城镇再说!
目光落在前方辛予戎挺拔的背影上,一个更“务实”甚至带着点破罐破摔的念头冒了出来:
实在不行……暂时依附于他,换取庇护和进入人类社会的机会……也没关系!
她努力说服自己,试图找回那种“爷们”的豪气。
大丈夫能屈能伸!这点……这点小事算什么?!只要能活下去,能重新修炼起来,一切都是值得的!
接下来的几日路途,桃栖变得异常“勤快”。
她主动承担了拾取柴火的任务。
每当辛予戎停下休息,她便钻进路旁的林子,努力寻找那些干燥的枯枝。
细嫩的手指被粗糙的树皮和尖锐的枝桠磨得通红,甚至划出了几道细小的血口子,火辣辣地疼。
她毫不在意。
这点皮肉之苦,比起内心的煎熬和对力量的渴望,根本不算什么。
她甚至有些自虐般地用力,仿佛想通过这简单的劳作,来证明自己并非全然无用,来麻痹那颗因希望渺茫而焦灼的心。
但这具身体……真是太脆弱了。
每一次弯腰,每一次抱起不算沉重的柴火,都能感受到肌肉的酸软和骨骼的纤细。
她清晰地认识到,自己不再是那个一爪子能拍断树干、奔行如风的狐妖了。
但事已至此,木已成舟……
她认命地叹了口气,老老实实做人吧……
至少,先活下来。
这一日,两人正沿着一条相对平缓的山脊行走,四周林木渐疏。
阳光有些刺眼。
突然!
“呔!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几声粗野的呼喝响起!
路旁半人高的茂密草丛里,跳出三条彪形大汉!
个个衣衫褴褛,却手持明晃晃的砍刀或削尖的木棍,脸上带着饿狼般的凶悍和贪婪。
为首的一个,脸上还有一道狰狞的刀疤。
标准的劫匪登场!
然而,这三双充满恶意的眼睛,在掠过辛予戎那洗得发白的青衫和空荡荡的背篓后,几乎没有任何停留,便齐刷刷地钉在了辛予戎身后的桃栖身上!
那眼神,赤裸裸地写满了最原始的贪婪和淫邪。
娇小的身形,裹在宽大男式袍子里更显楚楚可怜,裸露在外的纤细脖颈和一小截白皙小腿,在阳光下简直像发着光。
至于那个看起来穷酸的瘦高书生?
完全不在他们的目标清单里!
“嘿嘿嘿……小娘子长得可真水灵啊!”
刀疤脸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目光肆无忌惮地在桃栖身上逡巡。
“跟大爷们上山去,保管你吃香的喝辣的!兄弟们,把这小美人儿给我拿下!”
“啊——!”
桃栖吓得魂飞魄散,尖叫一声,连滚带爬地缩到了辛予戎身后,双手死死抓住他背后的衣料,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
“辛……辛公子!”
她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夹杂着浓重的粤语口音。
“打……打唔打得过啊?!”
辛予戎身体微沉,握紧了手中的砍柴刀,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鹰,紧紧锁住那三个步步紧逼的劫匪。
他虽未完全听懂桃栖的方言,但那语气中的极度恐惧和询问之意却清晰无比。
他没有回头,声音低沉而稳定:
“莫怕。”
紧接着,那三个字如同定心丸,清晰地传入桃栖耳中:
“会赢的。”
话音未落!
刀疤脸已狞笑着率先扑上,手中砍刀直劈辛予戎面门!
另外两人也一左一右,包抄夹击,一人捅向腰腹,一人横扫下盘!
配合竟有几分默契!
辛予戎动了!
他没有后退半步,反而迎着刀疤脸踏前一步!
身体猛地一侧,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当头劈下的刀锋!
同时,左手快如闪电,五指如钩,精准地叼住了刀疤脸持刀的手腕!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骨裂脆响!
“嗷——!”
刀疤脸发出杀猪般的惨嚎,砍刀脱手!
辛予戎的动作行云流水,毫不停滞!
他拧腰转身,借着旋身之力,右手的厚背砍柴刀化作一道乌光,带着沉闷的破空声,狠狠劈向右侧横扫他下盘的劫匪!
那劫匪大惊失色,慌忙想收棍格挡,但辛予戎的速度太快了!
刀光闪过!
“噗!”
“呃啊——!”
惨叫声戛然而止!那劫匪的棍子连同他半条手臂,被齐刷刷斩断!鲜血狂喷!
左侧刺向辛予戎腰腹的劫匪,被这血腥的一幕吓得魂飞魄散,动作不由得一滞!
就这一滞的功夫,辛予戎已经转过身,沾血的砍柴刀顺势横扫!
“砰!”
刀背重重砸在第三个劫匪的太阳穴上!
那人连哼都没哼一声,眼珠暴突,软软地栽倒在地,生死不知。
兔起鹘落,电光石火!
仅仅几个呼吸间,三个凶神恶煞的劫匪,一个断手惨嚎,一个断臂倒地抽搐,一个直接昏死过去!
辛予戎持刀而立,青布长衫的下摆溅上了点点猩红,如同雪地红梅。
他微微喘息,眼神冷冽地扫过地上哀嚎翻滚的劫匪,最后落在刀疤脸因剧痛和恐惧而扭曲的脸上。
刀疤脸对上那双毫无波澜、却深不见底的眼睛,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再也顾不得断腕剧痛,连滚带爬地挣扎起来,拖着还在喷血的断臂同伙,如同丧家之犬般,头也不回地冲进了密林深处,连狠话都不敢留一句。
山谷入口,死寂一片,只剩下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
桃栖依旧死死抓着辛予戎背后的衣服,整个人都看傻了。
她张着嘴,眼睛瞪得溜圆,大脑一片空白。
过了好几秒,这个念头才迟钝地在她脑海里浮现:
这……这他娘的……真的只是个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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