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推开那只手,也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只是静静地看着。
暖黄的灯光为伊莱沉睡的侧脸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浅浅的阴影,让他平日里那份沉静甚至偶尔流露出的偏执都消失不见,只剩下全然的安宁与无害。
这种毫无防备的姿态,在这种私密的夜晚空间里,仿佛带着一种无声的邀请和信任。
汤姆的眸色深了些许。他想起伊莱白天那种近乎雏鸟般的依赖,想起他埋在自己颈间磨牙的小动作,想起他偶尔看向自己时,那双绿眸中清晰得令人心惊的复杂光芒。
他伸出手,指尖并非去触碰伊莱的手,而是极其轻缓地、如同拂去尘埃般,掠过伊莱散落在枕边的几缕柔软发丝。那触感微凉而顺滑。
伊莱在睡梦中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发出一声极轻的呓语,非但没有躲开,反而像是寻求热源般,向着汤姆的方向又微微靠近了一点,那只搭在汤姆腿边的手也无意识地放松开来。
汤姆收回了手,指尖似乎还残留着那微凉丝滑的触感。他重新将目光投回书页,但那些古老的符号似乎失去了原有的吸引力。
这种纵容正在一点点侵蚀他的界限。允许伊莱同榻而眠,默许他日益亲昵的接触,甚至开始不自觉地观察和在意他沉睡时的模样…
这一切,都偏离了他最初设定的轨道。
然而,一种隐秘的、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念头悄然浮现——或许,拥有这样一个完全属于自己、既强大又脆弱、既顺从又暗藏锋芒的“所有物”,感觉并不坏。
只是他需要确保,这份“所有权”是绝对且永恒的。
他看了一眼身旁安然熟睡的伊莱,随后他关上了床头灯。
卧室瞬间被黑暗吞没,只剩下两人轻浅交错的呼吸声。汤姆躺了下来,却没有立刻入睡。在黑暗中,他能更清晰地感受到身旁传来的体温和存在感。
而伊莱在无知的睡梦中,只是本能地向着那温暖和安心的源泉靠得更近了一些。
然而没过多久,汤姆在黑暗中猛地睁开了眼睛。
身旁伊莱均匀的呼吸声和透过薄薄睡衣传来的体温,此刻却像烧红的烙铁,烫得他心神不宁。
刚才那个凝视伊莱睡颜时心底悄然浮现的、带着占有欲的隐秘念头如同被惊动的毒蛇,骤然反噬,带来一阵强烈的不适与自我厌恶。
一种莫名的沉重责任感突然升起,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之前那点暧昧不明的躁动,牢牢占据了他的心脏。
兄长。
这个词像一道惊雷,在他脑海中炸响。
是了,他是伊莱的兄长。从伍氏孤儿院那个阴暗潮湿的角落开始,他们就是彼此唯一的“家人”。
他承诺过要庇护他,引导他。他享受伊莱的全然依赖,不正是因为自己是那个被他视为支柱和方向的“哥哥”吗?
可他现在在想什么?
那些因为伊莱的靠近而产生的微妙悸动,那些因为伊莱专注凝视而升起的满足,那些在伊莱睡着时不受控制流连的目光…这根本超出了一个兄长该有的范畴!
爱情?
汤姆在心中嗤笑一声,带着一种近乎刻骨的冰冷和不屑。他汤姆·里德尔怎么会需要那种软弱、盲目、充满不确定性的东西?
爱情是庸俗之辈用来麻痹自己的借口,是通往强大之路上的绊脚石。他追求的是力量,是掌控,是超越生死的永恒,而不是这种无聊的情感牵绊。
他怎么可能对伊莱——他的弟弟,产生那种可笑的东西?
绝对不可能。
这绝对不可能!
刚才那一瞬间的动摇,不过是错觉,是长期近距离相处产生的生理性迷惑,是伊莱那张过于精致的脸和那份扭曲的依赖感所带来的短暂干扰。
他需要的是保持清醒,维持界限。
他是兄长,就必须要有兄长的样子。纵容可以,但那必须是在他掌控之下的纵容,是有利于维系这种“家人”关系的纵容,而不是让自己也陷入这种不清不楚的泥沼。
汤姆猛地翻了个身,背对着伊莱,刻意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冰冷的床单触感让他燥热的思绪稍微冷却了一些。
他强迫自己闭上眼睛,不再去感受身后传来的温度和呼吸声。他在心中反复告诫自己:伊莱是重要的,是特殊的,是他认可的“家人”,是他棋盘上一枚关键且好用的棋子。但也仅此而已。
他不能,也绝不会,让任何所谓“爱情”的软弱情感玷污这种关系,干扰他的判断和野心。
至于心底最深处,那份被理智强行压下去的、对这份特殊联结的隐秘渴望和那丝不同寻常的悸动,则被他彻底忽略,或者说,强行扭曲解读为了对“所有物”的极致占有欲。
对,只是占有欲。就像他想要得到强大的魔法一样,他想要完全彻底地拥有伊莱这个“家人”,确保他永远属于自己,眼里只有自己。
汤姆这样坚定地告诉自己,仿佛只要不断重复,就能让它成为事实。
然而,那刻意拉开的距离和背对着伊莱却依旧清晰感受到的存在感,都无声地揭示着,有些东西一旦萌芽就再难轻易抹去。
在汤姆猛地翻身刻意拉开距离,用冰冷的后背对着他的瞬间,伊莱其实就醒了。
他睡眠本就浅,汤姆动作间带起的细微气流和床垫的震动,足以将他从并不深沉的睡梦中惊醒。
他没有立刻出声,也没有任何动作,只是在黑暗中睁开了那双翠绿的眼眸,静静地盯着汤姆近在咫尺却显得异常疏离的后背。
那宽阔的肩背线条在朦胧的黑暗里勾勒出僵硬的轮廓,无声地传递着拒绝的气息。
几秒钟的静默里,伊莱的眼中飞快地掠过一丝受伤,但更多的是一种执拗的不肯放弃。他不能允许这道距离存在,尤其是在他刚刚确认了汤姆那份纵容之后。
没有询问,没有试探,伊莱如同一条固执寻找热源的小蛇,在被子里悄无声息地蠕动着身躯,一点点地缩短了那道被汤姆刻意拉开的鸿沟。
他的动作很轻,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坚持。
他伸出手臂,从后面轻轻地环抱住了汤姆的腰。他的脸颊贴上了汤姆微凉的脊背,隔着薄薄的睡衣,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身体瞬间的僵硬。
伊莱什么话都没说。他只是这样抱着,将整个前胸都紧密地贴合在汤姆的后背上,仿佛要将自己嵌入对方的骨血之中。
他的呼吸变得轻微而克制,生怕惊扰了这份他强行索要回来的亲密。
他能感觉到汤姆背部肌肉的紧绷,能想象出对方此刻不悦甚至可能愠怒的神情。但他没有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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