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当汤姆下楼时他便发现伊莱已经坐在餐桌旁,面前摆着一杯几乎没动过的牛奶。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他略显苍白的脸上,眼下带着淡淡的青黑,似乎一夜未眠。
波比战战兢兢地为汤姆摆上早餐,敏锐地察觉到两人之间不同寻常的低气压,立刻啪的一声消失了。
汤姆在伊莱对面坐下,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双黑眸静静地注视着他,等待着。
伊莱抬起头,翠绿的眼眸中带着疲惫,但更多的是某种下定决心的平静。他轻轻放下一直摩挲着的银勺,发出清脆的声响。
“我答应你,汤姆。”伊莱的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关于…缔结血盟的事。”
汤姆的眉梢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似乎有些意外于他如此直接的应允,但并未打断。
“但是,”伊莱继续说道,目光落在自己交叠的手指上,“我昨晚…回想起来一些片段。关于那种…灵魂层面的契约。”
他斟酌着用词,尽量避免触动那些过于混乱的记忆,“它需要极其严苛的条件和准备。以我们现在的年龄、魔力水平和对魔法的理解几乎不可能成功。强行尝试,后果可能很严重。” 他想起了怀表昨晚那近乎哀鸣的震颤和灼热。
汤姆沉默地听着,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但伊莱能感觉到他周身那种迫人的压力稍稍收敛了一些。
汤姆是追求力量,但不是毫无理智的莽夫。他清楚高阶魔法的危险性。
汤姆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动作优雅而从容。“所以,你的意思是,计划需要推后。”
“是的。”伊莱肯定地点点头,“在我们准备好之前,贸然尝试太危险了。”
汤姆盯着伊莱看了几秒,似乎在判断他话语中的真实性,以及这是否只是一个拖延的借口。最终,他微微颔首。
“可以。”汤姆的声音恢复了往常的冷静,“那就等我们准备好。但这意味着,伊莱,”他放下餐巾,目光锐利,“我们需要更快地变得强大,掌握更多的知识。无论是为了这个契约,还是为了其他…比如,找出杀害斯林顿夫妇的凶手。”
他将个人的野心与现实的仇恨捆绑在一起,赋予了“变强”更紧迫的理由。
“我明白。”伊莱轻声回答。他知道这并非放弃,只是延期。汤姆已经将“缔结血盟”或类似的深层联结列入了未来的计划,并且会为此不懈努力。
这个早晨的对话,像是一场无声的谈判达成了暂时的妥协。冲突暂时搁置,但目标已然确立。
夏日的气息在不知不觉中悄然褪去,伦敦的空气中开始夹杂着一丝初秋的凉意。在马尔福提供的安全屋里,时间仿佛被按下了快进键。
汤姆几乎将所有醒着的时间都投入到了对魔法的钻研中。他不再仅仅满足于学校的课程,而是通过各种渠道——主要是马尔福家族“不经意”间提供的那些晦涩书籍——贪婪地汲取着关于黑魔法、古代魔文以及强大咒语的知识。他的魔力与控制力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眼神也愈发深邃难测。
斯林顿夫妇的惨案似乎并未在他心中留下柔软的悲伤,反而像一剂催化剂,坚定了他追求绝对力量的决心。
他与伊莱之间的那次关于“联结”的谈话仿佛从未发生,但他偶尔投向伊莱的目光,却带着一种更深的、仿佛在评估一件即将属于他的珍贵物品的审视。
伊莱陷入了另一种忙碌。他多次通过飞路网前往马尔福庄园的藏书室,在塞普蒂默斯的默许甚至是有意引导下,接触那些关于炼金术与时间魔法的古老卷宗。
随着阅读的深入,那种源自本能的熟悉感越来越强,偶尔甚至会灵光一现,理解一些远超他当前知识体系的复杂原理。
但他关于自身过去的记忆,依旧如同笼罩在浓雾之中,只有一些模糊的、关于实验室、复杂仪器和一种深沉无力感的碎片。
那枚怀表依旧会不时发烫,但不再像之前那样剧烈预警,更像是一种低沉持续的共鸣,提醒着他身上背负的未解之谜。
家养小精灵波比依旧尽职尽责地照料着他们的起居,但那双大眼睛里时常流露出对汤姆日益增长的危险气息的畏惧。
当霍格沃茨的来信伴随着一只熟悉的猫头鹰抵达,通知他们新学期开学日期和所需物品清单时,两人都意识到,这个漫长的暑假终于结束了。
开学前一天,他们通过飞路网去了对角巷,用斯林顿夫妇留下的基金购买了新学年的课本和用品。
奥利凡德先生在为他们检查魔杖时,看着汤姆那根紫杉木魔杖,喃喃自语“命运真是奇妙”,而看向伊莱的月桂木魔杖时,眼神则充满了更深的好奇。
在丽痕书店时,他们偶遇了阿尔法德,他看起来比上学期期末时沉稳了一些,看到伊莱时,眼神显得十分复杂,但只是礼貌地点了点头,没有多谈。
一切都在按部就班地进行,但伊莱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他和汤姆,都不再是上学期那两个刚刚踏入魔法世界、对未来只有模糊憧憬或不安的孩子了。
再次站在九又四分之三站台前,看着那辆深红色的霍格沃茨特快列车,蒸汽缭绕,人声鼎沸。
伊莱握紧了手中的行李箱,里面除了课本和几件衣服,还有几本从马尔福庄园借阅的、据说是过去的自己所写下的笔记。汤姆的神色平静,那双黑眸扫过人群时,仿佛在审视未来的棋盘。
列车发出一声长鸣,喷出滚滚白烟,驶向那座隐藏着无数秘密的古老城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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