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莱裹紧了厚重的羊毛斗篷，将身体更深地埋进潮湿的木制看台座椅里。冰冷的雨水顺着他的兜帽边缘滴落，在他脚边积起一个小小的水洼。
作为今年新上任的黑魔法防御术助教，出席学院魁地奇杯比赛成了他无法推脱的义务——若非如此，在这个阴雨连绵的周六早晨，他绝对会选择待在壁炉烧得正旺的办公室里，批改那些永远也改不完的论文。
伊莱将目光投向球场中央。在一片灰蒙蒙的雨幕中，鲜红的格兰芬多队服和明黄的赫奇帕奇队服交错飞舞，像两道不同颜色的闪电。
他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追随着那个最小的身影——哈利正骑着扫帚在雨中穿梭，动作流畅得仿佛天生就该在空中飞翔。
“波特飞得不错。”伊莱随口评论道，更多是出于礼貌而非真正的兴趣。
麦格教授紧抓着望远镜的手关节发白：“他是他父亲的孩子。詹姆·波特是我见过最优秀的找球手之一——”她的话被看台上突然爆发的一阵惊呼打断。
伊莱眯起眼睛，看见哈利突然像离弦的箭一般垂直向上冲刺，火弩箭在阴沉的天幕中划出一道炫目的轨迹。所有人都仰起了头，雨水打在他们张大的脸上也浑然不觉。
哈利已经飞得如此之高，看起来就像一只悬在灰色画布上的小黑点。雨越下越大，看台上的欢呼逐渐被风雨声吞没。
突然，一阵异样的寒意顺着伊莱的脊椎爬上来。那不是雨水带来的冷意，而是一种更深沉、更刺骨的寒冷，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吸走空气中所有的快乐和温暖。他听见周围的人群开始不安地骚动。
“那是什么？”一个赫奇帕奇的学生指着球场边缘惊叫。
伊莱顺着她颤抖的手指看去，心脏猛地一沉。至少一百个披着破败斗篷的高大身影正聚集在球场边缘，它们腐烂的手齐刷刷地伸向空中，朝向哈利的方向。
摄魂怪——阿兹卡班的守卫，本该守在校园边界，现在却像一群嗅到血腥味的鲨鱼，密密麻麻地聚集在一起。
“哦天呐——”麦格教授倒吸一口冷气。
高空中的哈利显然也感觉到了。他的飞行轨迹变得不稳定起来，飞天扫帚在空中歪歪扭扭地打着转。即使从这么远的距离，伊莱也能看见男孩开始抽搐摇晃。
他的身子突然一软，像断了线的木偶般从扫帚上直直坠落。扫帚脱离了他的控制，打着旋儿飞向另一边。看台上爆发出惊恐的尖叫，人们纷纷站起来，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
“减速咒！快施减速咒！”霍琦女士尖厉的声音划破混乱，几道魔杖的光芒射向空中，但在大雨和混乱中全都偏离了目标。
伊莱推开身前的人群快步冲下看台台阶，长袍在身后猎猎作响。雨水模糊了他的视线，但他能清晰地看到那个身影正加速下坠。
就在哈利即将触地的前一秒，霍琦女士终于成功施出了一道强有力的减速咒。男孩的下落速度明显减缓，但仍然重重地摔在泥泞的球场上，发出一声令人揪心的闷响。
伊莱第一个冲到哈利身边，单膝跪在泥水里。男孩脸色惨白如纸，呼吸微弱而急促，额上的闪电形伤疤在灰暗的光线下格外显眼。他的眼镜摔碎了，一片镜片裂成蛛网状，另一片不知飞到了哪里。
“让开！给他点空气！”伊莱对围上来的队员们喊道，同时抽出魔杖迅速在哈利身上施了几个基本的诊断咒语。
“他怎么样？”伍德扑到旁边，脸上雨水和泪水混成一片。
伊莱没有立即回答。淡蓝色的光芒从魔杖尖端流出，像轻纱一样覆盖在哈利身上。他仔细查看着光芒反馈的信息——没有致命伤，但脚踝明显骨折，肋骨可能也有裂痕。
哈利的眉头紧锁着，即使在昏迷中似乎也在抵抗着什么可怕的景象。
“他需要立刻去医院。”伊莱简洁地说着，同时挥动魔杖变出一副担架，将哈利移动到上面去。他的动作专业而迅速，在黑魔法防御术的训练中，处理创伤是必修课。
雨还在下，但仿佛所有人都被定格了。赫奇帕奇和格兰芬多的队员们一起沉默地围在旁边，没有人再去关心比赛结果。
伊莱抬起头，看见看台上的人们全都站着，安静地注视着场中央的一幕。
当他指挥着担架浮起准备离开时，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远方。摄魂怪已经退到了禁林边缘，那些模糊的黑色身影正在逐渐消散，但空气中仍残留着它们带来的刺骨寒意。
伊莱的眼神沉了下来，他低头看向昏迷的哈利，男孩的手指突然抽搐了一下，嘴唇无声地翕动着，像是在对抗某个只有他能看见的噩梦。
今年的霍格沃茨，依旧不会平静。伊莱想着，挥手让担架加速朝着城堡方向飞去。
哈利在一片温暖的金色光线中缓缓醒来。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医院厢房熟悉的天花板，然后是围在他床边的一圈焦急的面孔。
模糊的视线逐渐清晰，他看到了罗恩和赫敏紧挨在一起，后面站着整个格兰芬多魁地奇球队的队员们，每个人都带着担忧的表情。
“他醒了！”罗恩几乎是喊出来的，声音里满是释然。
庞弗雷夫人立刻出现在床边，用她那双善于诊断的眼睛迅速扫过哈利，“感觉怎么样，波特？”
哈利尝试移动，一阵刺痛从脚踝传来，他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我的脚——”
“骨折了，但已经处理好了。”庞弗雷夫人简洁地说，“你还有一根肋骨裂了，轻微脑震荡，以及...”她顿了顿，“摄魂怪造成的心理影响。我给你喝了舒缓剂和生骨灵。现在别乱动，生骨灵正在起作用。”
赫敏的眼睛红肿，像是哭过很久。“哈利，你从五十英尺高的地方摔下来！我们以为...”
“飞贼呢？”哈利突然想起比赛，急切地问，“比赛怎么样了？”
队员们尴尬地交换了眼神。最后还是伍德开口，声音沉重：“我们...输了。你摔下来后，迪戈里抓住了飞贼。他很绅士，想要求重赛，但...”伍德痛苦地摇头，“裁判判他们获胜。”
哈利感到一阵窒息般的失落，比身体的疼痛更强烈。“是我的错，”他喃喃道，避开所有人的目光，“我让你们失望了。”
“别傻了！”弗雷德——或者可能是乔治——立刻反驳。
“不是你的错，有一百个摄魂怪同时出现！”另一个双胞胎接着说。
安吉丽娜俯身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人能在那情况下撑住，哈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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