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点,别墅里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张曼坐在沙发上,怀里抱着林默常盖的那条灰色毯子,指尖反复摩挲着粗糙的针织纹路。墙上的挂钟时针又跳了一格,发出沉闷的声响,像敲在她紧绷的神经上。
林默已经三天没回来了。
第一天,他说公司有紧急项目,要通宵加班;第二天,他发来消息,说在邻市谈合作,住酒店更方便;到了今天,从傍晚开始,他的电话就没人接了。
孕中期的疲惫一阵阵袭来,可张曼毫无睡意。她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庭院里那盏孤零零的路灯,光线下的绣球花蔫蔫地垂着头,像她此刻的心情。这半年来的安稳像场易碎的梦,此刻林默的失联,像只无形的手,猛地把她拽回那些惶恐不安的日子。
她会不会又做错了什么?上次让他“收心”的话,是不是说得太重了?他是不是又厌烦了这种被束缚的生活?无数个念头在脑海里打转,搅得她心口发闷。
手机在茶几上震动了一下,张曼慌忙扑过去,却只是一条垃圾短信。她盯着屏幕上林默的名字,手指悬在拨号键上,犹豫了很久,终究还是没再打过去。她怕听到冰冷的忙音,更怕听到他语气里的不耐烦。
可担心像潮水般漫上来,几乎要将她淹没。她忽然想起晓棠——那个总带着温和笑意的姑娘,她是林默多年的朋友,或许知道他在哪里。
手指有些发颤地拨通晓棠的电话,响了三声就被接起,那边传来晓棠带着睡意的声音:“喂?是张曼吗?这么晚了,出什么事了?”
“晓棠,对不起打扰你睡觉了,”张曼的声音带着哭腔,“林默他……他三天没回家了,电话也不接,我不知道他怎么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即传来晓棠清晰的声音:“你先别急,林默他不是那种不负责任的人。他最近可能是有点事想不通,一个人憋着。”
“想不通?”张曼愣住了,“他有什么事不能跟我说的?”
“他啊,”晓棠轻轻叹了口气,“看着好像什么都不在乎,其实别扭得很。以前他压力大的时候,也总爱一个人躲起来,谁都找不到。他不是不想回家,是怕把烦心事带给身边的人。”
张曼攥着手机,指尖冰凉。原来是这样?她还以为……
“那我该怎么办?”她低声问,像个迷路的孩子。
“你啊,就是把他看得太紧了。”晓棠的声音柔和下来,“林默那个人,看着洒脱,其实最不喜欢被人盯着。你与其在家胡思乱想,不如换个方式。”
“换什么方式?”
“叫他给你另外安置栋别墅,”晓棠顿了顿,语气认真,“不用离太远,开车半小时能到就行。你偶尔过去住几天,给他留点独处的空间。他想通了,自然会找你。男人有时候就像刺猬,靠太近了,他反而想缩起来。”
张曼愣住了。让他再买栋别墅?还要自己搬过去住?这听起来像是在……疏远他。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晓棠打断她,“你信我。他心里有你,这点不会变。给他点时间,也给你自己点空间。你现在怀着孕,总这么焦虑,对孩子也不好。”
挂了电话,张曼坐在黑暗里,晓棠的话在耳边反复回响。独处的空间?她从来没想过这个。她以为“安稳的家”就是时时刻刻在一起,却忘了林默骨子里那点孤僻的性子。
窗外的月光透过玻璃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块亮斑。张曼慢慢站起身,走到卧室里,看着床头柜上两人的合照——那是上个月去拍的孕肚写真,林默笨拙地把耳朵贴在她的小腹上,眼里的笑意藏不住。
她拿起手机,给林默发了条消息:“我想在城东那边住一阵子,你帮我找栋安静点的别墅吧。别太累,照顾好自己。”
按下发送键的瞬间,她心里忽然松了口气。或许晓棠说得对,爱不是捆绑,是懂得在适当的时候,给彼此留一点呼吸的余地。
至于林默会不会同意,会不会回来……她不知道。但此刻,她愿意相信他,也愿意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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