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风卷着烤串的香气,吹得路边摊的帆布棚簌簌作响。陈宇把最后一串烤腰子递给张曼,指尖不小心蹭到她的手背,像被烫到似的缩回手,耳根悄悄泛红。
“尝尝这个,老王的烤腰子是这一片最地道的。”他看着张曼小心翼翼咬下一口,眼里带着点期待,又有点紧张——这是他第一次带她来这种地方,没有精致的摆盘,没有柔和的灯光,只有油乎乎的塑料桌布和嘈杂的人声。
张曼嚼了两口,眼睛亮了:“比西餐厅的牛排好吃!”她拿起桌上的冰啤酒,跟陈宇手里的搪瓷杯碰了下,“以前总觉得路边摊不卫生,原来错过这么多美味。”
陈宇笑了,露出两颗整齐的白牙,比路灯还亮。他给她剥了个蒜,又怕她嫌味,赶紧递过纸巾:“吃蒜解腻,要是不喜欢……”
“挺香的。”张曼拿起蒜就着烤串吃,吃得鼻尖冒汗,完全没了在公司里那副精致干练的模样。晚风把她的头发吹乱,她随手抓了抓,发梢扫过脸颊,带着点慵懒的随性。
陈宇看着她,忽然觉得心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烘烘的。这三个月里,他们没去过一次高档餐厅,没看过一场昂贵的电影。他带她去看父亲种的那片小菜园,她蹲在田埂上跟蝴蝶较劲的样子,比穿套装时更生动;她陪他去医院给母亲拿药,在走廊里耐心听护士交代注意事项的样子,比谈业务时更温柔。
吃完烤串,两人沿着公园的小路慢慢走。路灯在地上投下交错的影子,像两条缠缠绕绕的藤蔓。走到一棵老槐树下时,陈宇忽然停下脚步,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张曼,我能……吻你吗?”
张曼的脚步顿住,回头看他。月光透过槐树叶的缝隙落在他脸上,他的眼神里有期待,有忐忑,还有点藏不住的珍惜。她没说话,只是轻轻踮起了脚。
陈宇的吻落下来时,带着点烤串的烟火气和啤酒的微苦。他的动作很轻,像怕碰碎什么珍宝,直到张曼伸手环住他的腰,他才敢收紧手臂,把她往怀里带了带。晚风穿过树叶,沙沙作响,像在为这场限期的温柔伴奏。
日子像指缝里的沙,不知不觉就漏到了尽头。三个月的最后一天,张曼站在林默办公室的落地窗前,看着楼下车水马龙,手里捏着个小小的铁皮盒子——里面装着这三个月的票根,有公园的门票,有公交车票,还有陈宇给她画的速写,画里的她蹲在菜园里,笑得傻气。
“都结束了?”林默递给她一杯咖啡,语气平静。
张曼转过身,把盒子放在桌上,指尖划过冰凉的盒面:“嗯,昨天分的手。”她顿了顿,忽然笑了,眼里却有点湿,“他送我到楼下,说‘谢谢你这三个月来,让我觉得日子没那么苦’。你说他傻不傻,明明该说谢谢的是我。”
“他带你去吃路边摊了?”林默想起上次偶然撞见的画面,陈宇正笨拙地给张曼擦嘴角的油渍,眼里的温柔藏不住。
“去了,还带了我去他家那片小菜园。”张曼的声音软下来,“你知道吗?他给我烤红薯时,烫得手直甩,却先把红薯吹凉了才递给我;他爸妈虽然身体不好,却总笑着给我塞自家种的蔬菜……那种日子,热闹又踏实,是我以前从来没体会过的。”
她拿起咖啡喝了一口,眼底的湿润慢慢褪去:“但我也清楚,热闹过后,该回到自己的轨道了。他要攒钱给父亲换轮椅,要照顾母亲按时吃药,这些责任压在他身上,我不能再给他添负担。而我……”
“你习惯了往前走,停不下来。”林默替她把话说完。
张曼点头:“是啊,我总想着下个月要拿下哪个项目,明年要升职,要去国外看极光……这些,他给不了,也不该让他去勉强。”她拿起那个铁皮盒子,轻轻放进包里,“不过这三个月,够我记很久了。至少我知道,原来不用穿高跟鞋,不用谈业绩,也能笑得那么开心。”
林默看着她重新挺直脊背,眼里又恢复了往日的干练和笃定,心里忽然有些感慨。有些人的相遇,注定是为了给彼此的人生添上一笔特别的色彩,然后再各自奔赴远方。就像陈宇和张曼,在烟火气里借了三个月的温柔,最终还是要回到各自的轨道,带着这份记忆,继续往前走。
窗外的阳光正好,落在张曼的办公桌上,照亮了她刚写好的项目计划书,字迹依旧有力,像她从未动摇过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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