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金神舟，静室之内。
檀香袅袅，沁人心脾。
这间专门为顾长风准备的寝宫，比世俗皇朝的帝王宫殿还要奢华百倍。地面铺着能安神静气的万年暖玉，墙壁上镶嵌的每一颗明珠，都是从深海巨兽体内取出的夜明珠，光芒柔和，自成一片星空。
此刻，这间本该是苍玄界最尊贵之地的寝宫，却上演着一幕足以让任何圣地之主都为之瞠目结舌的场景。
两位曾经风华绝代、高高在上的女子，正跪坐在暖玉地面上，进行着她们新的“修行”。
金仙大能，瑶池圣主姚曦。
天仙强者，花宗宗主云韵。
她们没有被任何锁链束缚，但眉心那道时隐时现的鸿蒙奴印，以及那弥漫在空气中、无所不在的帝威，便是比世上任何枷锁都更沉重的囚笼。
按照林婉儿定下的“规矩”，她们每日都需要向主人展现自己的价值，而价值最低者，将被罚去做铺床叠被的杂役。
今日，轮到姚曦先来。
她双膝跪地，双手捧着一枚闪烁着淡淡金光的玉简，高高举过头顶。她的头颅深深地垂下，乌黑的秀发遮住了她那张曾经颠倒众生的绝美脸庞，也遮住了她眼中所有的情绪。
“主人……”
她的声音干涩而沙哑，再也不复往日的清冷高傲，只剩下麻木的顺从。
“这是奴婢……根据您的指点，重新整理的关于混沌钟的一些粗浅感悟，以及……瑶池圣地珍藏的三门无上仙法。请主人……过目。”
她不敢抬头，只是保持着这个屈辱的姿势，静静地等待着裁决。
斜倚在软榻上的顾长风，甚至没有睁开眼睛。
他只是随意地抬了抬手，那枚玉简便自动飞入他的手中。
神念一扫而过。
玉简中，记录着姚曦对混沌钟“镇压时空”、“抹杀过去”等权能的全新理解。虽然依旧浅薄，但比起之前那只会用蛮力砸人的蠢笨用法，已经有了长足的进步。
显然，顾长风那番“教学”，对她的刺激极大。
而那三门瑶池圣地的无上仙法，更是瑶池立足于仙界的根基之一，任何一门流传出去，都足以在仙界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若是从前，有人敢觊觎这三门仙法，姚曦绝对会毫不犹豫地催动瑶池青莲印，将其连同其身后的道统一起从世间抹去。
而现在，她却主动将其献上，只为不在那场可笑的竞争中落败，只为免去铺床叠被的惩罚。
这是何等的讽刺。
“尚可。”
许久，顾长风才淡淡地吐出两个字。
听到这个评价，姚曦紧绷的身体微微一松，但心中却没有任何喜悦，只有无尽的悲凉。
“下一个。”顾长风的声音不带一丝波澜。
跪在姚曦身旁的云韵，身体猛地一颤。
她看着姚曦捧出的那枚玉简，心中充满了绝望。
姚曦献上的是金仙的感悟和不朽圣地的无上仙法。
而她呢？
她只是一个天仙，她所在的花宗，在中州虽然算是一流势力，但与瑶池圣地这种庞然大物相比，简直就是萤火与皓月的区别。
她能拿出什么，来与姚曦竞争？
冷汗，顺着她的鬓角滑落。她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即将被送上屠宰场的羔羊，在等待着屠夫最后的宣判。
她深吸一口气，同样从储物戒指中取出一枚玉简，双手奉上。
“主……主人……”她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这是……花宗的镇派功法《万花典》，以及……奴婢对木系生机法则的一些……一些浅见。”
她知道，这些东西，在顾长风眼中，恐怕连垃圾都算不上。
果然。
顾长风甚至没有去接那枚玉简，只是神念扫过，便兴致缺缺地移开了。
“无趣。”
他只说了两个字，却像两柄重锤，狠狠地砸在了云韵的心上，将她最后的一丝希望彻底击碎。
云韵的脸色瞬间血色尽褪，身体晃了晃，几乎要瘫倒在地。
她输了。
按照规矩，她今天要去……铺床叠被。
这个惩罚，对一个凡人侍女而言，或许是荣幸。但对一位曾经执掌一宗、受万千弟子敬仰的天仙强者而言，却是比死亡还要残忍的羞辱。
就在云韵即将陷入彻底的绝望时。
“等等。”
顾长风的声音再次响起。
他睁开了眼睛，那双金色的眸子中，带着一丝令人捉摸不透的笑意。
他的目光，落在了云韵身上，准确地说，是落在了她那枚记录着功法的玉简上。
“你对木系生机法则的感悟，虽然粗鄙不堪。”他慢条斯理地说道，“但其中提到的一点，倒是有点意思。”
“你说……任何植物，在生命形态的终点，都会结出‘道果’。这道果，蕴含着它一生的精华。”
“而一些特殊的灵植，可以通过特定的秘法，强行催化这个过程，让它在极短的时间内，燃烧所有生命，结出……‘早熟的果实’。”
顾长风的声音很轻，但听在云韵耳中，却不亚于惊雷。
那是《万花典》中最偏门、最禁忌的一篇秘术，名为“焚春祭”。因为太过有伤天和，早已被花宗列为禁术，束之高阁。她也只是偶然看到，记在了心里，没想到今天为了凑数，竟然也写了进去。
“主人……”云韵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突然对这个感兴趣。
顾长风没有理会她，而是将目光转向了船舱角落里，那个正在闭目打坐，却始终竖着耳朵倾听一切的准仙王——孔雀希。
“孔雀。”他淡淡地开口。
孔雀希身体一震，立刻睁开眼睛，恭敬地起身，来到顾长风面前，谦卑地躬身：“主人有何吩咐？”
“你的五色神光，无物不刷，本质上，也是一种催化‘终结’的权能。”顾长风看着她，玩味地说道，“你说，如果用你的五色神光，去‘刷’一株蕴含磅礴生机的灵植，会发生什么？”
孔雀希一愣，随即明白了顾长风的意思。
她的五色神光，可以刷落万物，将其归于虚无。但若是控制力度，不对其进行彻底的“湮灭”，而是只刷去它的“过程”，强行让它从“生长”阶段，跳跃到“凋零”阶段呢？
这不就和云韵提到的那个“焚春祭”秘术，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吗？
而且，由她这位准仙王来施展，其效果，绝对比花宗那粗浅的秘术强大亿万倍！
“回主人，奴婢……愿意一试。”孔雀希立刻回答道。她知道，这是主人在给她一个表现自己“价值”的机会。
“很好。”顾长风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屈指一弹，一粒闪烁着碧绿光芒的种子，出现在他的指尖。
“这是……建木的种子？”姚曦失声惊呼。
建木，传说中沟通天地人神的无上神木，早已在无尽岁月前就消失于世间。他手中，竟然有一颗建木的种子！
顾长风没有理会她的惊讶，而是将种子随手一抛。
种子落在寝宫的暖玉地面上，他对着种子，轻轻吹了一口气。
那口气，是鸿蒙之气。
刹那间，种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根、发芽、生长！
不过短短几个呼吸，一株高达数米，通体碧绿如玉，散发着无尽生机的小树，便出现在众人面前。
“去吧。”顾长风对孔雀希说道，“让我看看，你的五色神光，能催生出怎样的一颗‘果实’。”
“也让她们看看，”他瞥了一眼旁边已经彻底呆住的姚曦和云韵，“什么，才叫真正的‘价值’。”
孔雀希深吸一口气，走到那株生机盎然的建木幼苗前，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她知道，这场囚笼里的女王之争，从这一刻起，才算真正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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