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州城头,硝烟弥漫,血腥味浓得化不开。王审知枯槁的手指死死抠着冰冷的城垛,浑浊的眼珠几乎要瞪出眼眶,死死盯着城下那片沸腾的血海。
他寄予厚望的各路援军,那些漳州、建州、汀州乃至杂牌豪强的兵马,正如同扑火的飞蛾,一波接一波,悍不畏死地撞向吴军那森严如铁的营垒壁垒。
每一次撞击,都激起冲天的血浪和震耳欲聋的杀声,但吴军的阵线,却如同亘古磐石,纹丝不动!
玄黑色的重甲方阵如同移动的钢铁丛林,在鼓点般整齐的脚步声和甲叶摩擦的铿锵声中,缓慢而无可阻挡地向前碾压!
每一次整齐的盾牌推进,每一次长矛如林的突刺,都伴随着闽军士兵成片的倒下,残肢断臂与破碎的兵器在阵前堆积如山。
“大王!援军……援军死伤太重了!这样下去不行啊!” 内侍监王忠声音带着哭腔,指着城下惨烈的景象,“吴狗的重甲太硬了!我们的刀砍上去只冒火星子!那些拿大斧、破甲锥的好汉,还没靠近就被吴狗的强弩射成了刺猬!”
王审知胸口剧烈起伏,一股混杂着绝望、不甘和最后疯狂的邪火直冲脑门。他猛地转身,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长子王延翰和身边仅存的几名心腹将领:“不能干看着!不能!打开城门!派……派一支死士!不要多,五百!不!三百精兵!从西侧水门潜出!趁乱……趁乱偷袭吴狗营寨后方!烧他们的粮草!毁他们的炮车!只要搅乱他们的阵脚,城外大军就有机会冲进去!里应外合!里应外合!”
这命令如同饮鸩止渴,充满了不切实际的幻想。但在王审知那近乎癫狂的注视下,无人敢反驳。王延翰一咬牙,抱拳嘶吼:“儿臣愿往!”
片刻之后,福州城西侧一处相对隐蔽、被水流半淹的旧水门,在令人牙酸的绞盘声中,悄然开启了一道仅容数人并行的缝隙。
三百名挑选出来的闽王亲卫死士,在王延翰的带领下,如同滑溜的泥鳅,悄无声息地滑入浑浊的护城河水道,泅渡上岸,借着城外战场震天的喊杀声和弥漫的烟尘掩护,弓着腰,朝着吴军壁垒后方一处看似防守稍显薄弱的辎重营区潜行而去。
他们动作迅捷,训练有素,如同黑暗中潜行的毒蛇。眼看着距离吴军营寨边缘的栅栏和堆放的部分粮草车、炮车部件只有不足百步之遥,王延翰眼中闪过一丝狂喜,猛地拔出佩刀,低吼道:“冲!烧……”
“嗡——!”
一个冰冷的、毫无感情色彩的命令词,如同死神的宣判,骤然从吴军营寨一座不起眼的望楼上传出!
“放!”
下一刻,死亡的尖啸撕裂了空气!
那不是零星的箭矢,而是成排的、如同蝗群般的密集弩箭!
从营寨壁垒后方预留的、伪装巧妙的射击孔洞中,从望楼上,如同暴雨般倾泻而下!
覆盖了这三百死士潜行区域的前后左右!强劲的弩矢轻易贯穿了皮甲,撕裂了血肉!
“噗噗噗噗——!”
利器入肉的闷响连成一片!
冲在最前的死士瞬间被射成了筛子,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扑倒在地!
王延翰只觉得一股巨力狠狠撞在左肩胛骨,剧痛伴随着麻木瞬间传遍全身!他闷哼一声,一个趔趄扑倒在地,手中的佩刀脱手飞出!
“有埋伏!” “快退!” 幸存的死士魂飞魄散,惊恐地嘶喊着,再也顾不上什么任务,丢下兵刃,转身就朝着来路的水门方向亡命奔逃!
然而,吴军的杀戮才刚刚开始!
“追!一个不留!” 望楼上,负责此处警戒的吴军都尉冷酷下令。
营寨栅门轰然打开!一队约两百人的吴军轻骑如同离弦之箭般冲出!
他们并未穿戴重甲,行动迅疾如风,手中的骑弓在颠簸的马背上依旧精准!逃窜的闽军死士成了绝佳的活靶子!
一支支追魂夺命的箭矢从背后射来,不断有人中箭扑倒,在泥泞中挣扎哀嚎。
“快!快关水门!” 城头上的守军看到王延翰中箭倒地,被亲兵拼死拖拽着向水门逃窜,身后吴军轻骑紧追不舍,眼看就要追入水门通道,吓得魂飞魄散,嘶声狂吼!
沉重的绞盘被士兵们拼命转动,巨大的水门闸板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开始缓缓落下!
“殿下!快!” 两名亲兵拖着半昏迷的王延翰,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扑向那越来越窄的门缝!
冰冷的河水瞬间淹没了他们的腰腹。
就在闸板即将完全落下的瞬间,三人终于狼狈不堪地滚进了门内!沉重的闸板“轰隆”一声砸在水道上,溅起巨大的水花,将紧追而至的吴军轻骑愤怒的箭矢和喝骂声隔绝在外!
城头上,王审知看着被拖上城、浑身是血、生死不知的长子,又看着水门外那十几具被射成刺猬、漂浮在血水中的亲卫尸体,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眼前阵阵发黑,几乎站立不稳。
最后一丝主动出击、里应外合的妄想,被这冰冷的现实彻底碾碎!
“关……关死所有城门!谁也不许再出城!死守!给孤死守!” 他发出野兽般的嘶吼,声音充满了绝望的颤抖。他只能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城外那片血肉磨盘上,寄托在那虚无缥缈的“万一”之上。
城外的战场,已彻底沦为阿鼻地狱。
闽国各路残兵汇聚而成的、绝望而疯狂的血肉洪流,在吴军那铜浇铁铸般的壁垒前,撞得粉身碎骨,却依旧前仆后继!
“杀啊!冲进去!” “跟吴狗拼了!”
漳州残兵在王继成歇斯底里的嘶吼下,如同输光一切的赌徒,红着眼睛,挥舞着卷刃的刀剑,踩着同伴尚有余温的尸体,再次扑向吴军城西大营的壁垒!他们甚至用上了简陋的撞木,试图冲击寨门。
迎接他们的,是如同黑色铁墙般推进的重甲方阵!
“顶——盾!”
“进——!”
“刺——!”
吴军重甲营的军官们,声音冰冷而稳定,穿透震天的喊杀。
随着短促有力的号令,前排士兵将包裹铁皮的巨盾狠狠砸入地面,发出沉闷的巨响,瞬间组成一道密不透风的钢铁之墙!
第二排士兵将长达丈余的重型长矛(槊)从盾牌缝隙中狠狠刺出!
第三排士兵则手持强弩,冰冷的弩矢越过前排同袍的头顶,精准地射向冲锋人群中最具威胁的目标——那些手持长柄大斧、破甲锥的闽军悍卒!
“噗嗤!噗嗤!”
锋利的槊尖轻易洞穿了闽军士兵单薄的皮甲甚至札甲,将他们如同糖葫芦般串起!
巨大的冲击力将尸体钉在盾墙上,鲜血顺着盾牌流淌。
试图用斧头劈砍盾墙的士兵,往往斧头还未落下,就被后方射来的弩矢贯穿了咽喉或眼眶,哼都没哼一声便栽倒在地。
偶有悍勇者冲到盾墙前,手中的破甲兵器还未来得及挥动,盾墙缝隙中刺出的短矛或战刀便已结果了他们的性命!
重甲方阵如同巨大的钢铁碾盘,在军官的号令下,迈着整齐而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向前推进!
每一次盾牌撞击地面的闷响,每一次长槊突刺的破空声,都伴随着闽军士兵的惨叫和骨骼碎裂的恐怖声响!
他们用血肉之躯构筑的防线,在这钢铁洪流面前,脆弱得如同纸糊!阵线被硬生生地、无可阻挡地压缩、撕裂、碾碎!
“啊——!” 王继成眼睁睁看着自己最后的亲卫被一支弩箭射穿膝盖,又被推进的重甲士兵用盾牌狠狠撞飞,骨骼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
他狂吼一声,挥刀砍向一名重甲士兵的面门,却被对方灵巧地用盾牌格开,随即一柄沉重的破甲锤带着风声狠狠砸在他的胸腹之间!
“咔嚓!” 肋骨断裂的声音令人牙酸。王继成口中鲜血狂喷,如同破麻袋般倒飞出去,重重砸在泥泞的血泊中,意识迅速模糊。
弥留之际,他看到的最后一幕,是吴军那冰冷玄甲上不断滴落的血珠,和重甲士兵踏过尸体时,靴底踩碎骨头的恐怖景象。
城西北方向,建州陈诲的残部同样遭遇了灭顶之灾。
他们试图利用一些缴获的简陋木盾和地形发起冲击,但在吴军赵夯部预设的阵地前,遭遇了更可怕的打击。
占据地利、以逸待劳的吴军弓弩手和炮车,将致命的箭雨和点燃的油罐、以及威力巨大的“震天雷”,如同冰雹般倾泻而下!
“轰!轰!轰!”
“震天雷”沉闷的爆炸在密集的人群中不断掀起死亡风暴!
破碎的铁片和灼热的气浪如同死神的镰刀,疯狂收割着生命!肢体横飞,内脏四溅!燃烧的火油更是将冲锋的士兵变成了翻滚哀嚎的火人!
建州山兵那点悍勇之气,在绝对的火力优势和钢铁壁垒面前,被彻底碾碎、蒸发!
陈诲身中数箭,被爆炸的气浪掀翻在地,一条腿被炸断,白骨森森。他看着身边如同麦子般倒下的建州子弟兵,看着那在火海中翻滚哀嚎的身影,看着吴军重甲方阵如同不可阻挡的钢铁洪流般缓缓压来,这位刚烈的老将,眼中最后的光芒彻底熄灭,只剩下无边的痛苦和绝望。
他挣扎着举起断刀,狠狠刺入了自己的心窝!血沫从口中涌出,身体缓缓歪倒。
残阳如血,将整个福州城外的旷野涂抹成一片刺目的猩红。尸体堆积如山,层层叠叠,几乎填平了壕沟,阻塞了道路。
破碎的旗帜浸泡在粘稠的血浆中,折断的兵器随处可见。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到令人窒息的血腥味、硝烟味、皮肉烧焦的恶臭和内脏破裂后的腥臊。幸存的闽军士兵,无论是汀州兵还是豪强武装,早已被这地狱般的景象吓破了胆。
他们丢下兵器,哭喊着,如同无头苍蝇般四散奔逃,只求远离这片吞噬一切的死亡磨盘。
“铛!铛!铛!” 终于,代表着撤退的、凄惶的金锣声,从闽军残存的大营方向响起,如同丧钟,宣告着这场自杀式冲锋的彻底失败。
吴军营垒内,徐忠矗立中军高台,冷眼俯瞰着如同潮水般溃退的敌军,如同看着一群溃散的蝼蚁。
他没有下令追击。鏖战一日,吴军虽占尽优势,但重甲方阵推进缓慢,消耗巨大,弓弩手、炮车兵更是疲惫不堪。穷寇莫追,尤其是在这遍地尸体、阻碍重重的战场。
“鸣金!收兵!” 徐忠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却依旧沉稳如铁,“各部清点伤亡,加固营垒,救治伤员!埋锅造饭,严加警戒!”
“得令!”
吴军阵中,也响起了收兵的号角。
钢铁壁垒缓缓停止推进,士兵们开始有条不紊地撤回营寨。他们沉默着,脸上没有胜利的狂喜,只有一种经历过极致杀戮后的麻木与疲惫。
铁甲上沾满了凝固的血浆和碎肉,每一步踏出,都在血泊中留下深深的脚印。
福州城下,终于迎来了短暂的、死寂般的平静。只有伤兵垂死的哀嚎和乌鸦兴奋的聒噪,在尸山血海之上盘旋回荡,为这修罗场增添着最后的凄厉音符。
夜幕,如同巨大的黑色尸布,缓缓笼罩了血腥未散的福州大地。白日里震耳欲聋的喊杀声被死寂取代,唯有夜风呜咽,卷起浓重的血腥和焦糊味,弥漫四野。
吴军中军帅帐内,烛火通明。徐忠卸下沾满血污的沉重甲胄,只着内衬,背对着巨大的沙盘,负手而立。陆锋、周禾、赵夯等核心将领肃立两旁,人人脸上都带着激战后的疲惫,但眼神依旧锐利。
“今日一战,” 徐忠缓缓开口,声音在寂静的帐内格外清晰,“闽寇困兽犹斗,血勇可畏。然,其倾国之力,尽丧于此!漳州王继成毙命,建州陈诲自刎,泉州张汉思生死不明,其余汀州、豪强之流,死伤枕藉,其胆已寒!”
他转过身,目光如炬,扫过众将疲惫却战意未消的脸:“诸位以为,经此惨败,城外这些残兵败将,此刻在想什么?”
陆锋抹了一把脸上的血痂,咧嘴露出一丝狞笑:“还能想什么?吓破胆了呗!白天那阵仗,老子都杀得手软!他们现在只怕恨不得爹娘多生两条腿,只想赶紧逃回老巢,躲得越远越好!”
“不错!” 周禾抚着短须,眼中闪烁着老将的洞察,“白日里是凭着一股血气之勇和侥幸之心冲杀。如今血凉了,梦醒了,看到这满地的同袍尸体,再想想我们那铁打的营盘……他们现在想的,绝不是再战,而是如何趁夜溜走!”
赵夯瓮声瓮气地补充:“而且他们肯定以为,我们打了一天,人困马乏,又围着福州城,眼睛都盯着城里,顾不上他们这些丧家之犬了!”
徐忠嘴角勾起一丝冷酷而笃定的弧度:“正是此理!困兽犹斗,其势虽猛,其心已怯!白日惨败,如同冰水浇头,足以让他们彻底清醒!逃跑,是他们唯一的生路,也是他们自以为最可能成功的路!”
他猛地一拍沙盘边缘,发出“啪”的一声脆响,眼中爆射出猎人般的精光:“所以,他们今夜必逃!而且,会选择他们认为最安全、我们最‘无暇顾及’的方向——远离福州城,朝着各自来路的老巢溃散!”
徐忠的手指在沙盘上福州城外围的几个方向快速移动:“漳州残兵必向西南,走永泰关方向!建州余孽定往西北,奔古田隘!汀州及杂兵,多半向南或向东,沿闽江或海岸小路!”
他的手指最后重重落在沙盘上福州城的位置,声音陡然转厉,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自信:“而王审知那个老匹夫,此刻必定如同惊弓之鸟,龟缩城内,只求自保!他绝想不到,我们敢在此时,放着近在咫尺的福州城不攻,反而分出主力,去伏击那些在他看来已是弃子的溃兵!”
帐内众将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一股难以言喻的兴奋和杀意弥漫开来。
“大帅英明!” 陆锋第一个激动地抱拳,“空城计!咱们给他来个金蝉脱壳!让城里那老乌龟抱着空营做美梦去!”
徐忠眼中寒光闪烁,一道道军令如同连珠箭般射出:
“陆锋听令!”
“末将在!”
“着你率本部前锋营精锐八千,并加强所有轻骑!携带强弓劲弩,多备火箭、‘震天雷’!即刻拔营,秘密潜行至西南方向,永泰关以东十里处‘落马坡’设伏!此地乃漳州溃兵南逃必经之路,两山夹一谷!待其溃兵主力入谷,先以‘震天雷’封堵谷口,断其归路!再以火箭攒射,制造混乱!最后,轻骑冲杀,步卒围歼!务必全歼漳州残部,收其溃兵!天亮之前,提漳州军主将首级来见!”
“末将领命!定叫漳州狗一个不留!” 陆锋杀气腾腾。
“周禾听令!”
“末将在!”
“着你率水师五千精锐,山地劲卒两千!携带强弩、火油!秘密潜行至西北方向,古田隘以南十五里‘鹰回涧’设伏!此地狭窄,乃建州溃兵北窜咽喉!占据两侧高地,多备滚木礌石!待其残兵进入涧底,先以火油倾泻,断其通路!再以弓弩、滚木礌石覆盖!不求全歼,但求最大杀伤,彻底击溃其建制!使其溃不成军,再无力为患!”
“遵令!定让建州山猴子有来无回!” 周本抱拳。
“赵夯听令!”
“末将在!”
“着你率本部三千琅岐岛劲卒,并加强一营弩手!负责清剿南向、东向溃散的汀州及杂牌溃兵!这些人散乱无章,战力最弱,却最易为祸地方!你部化整为零,以都、哨为单位,多设游哨,广布罗网!遇小股溃兵,就地歼灭!遇稍大股,则尾随袭扰,驱赶至预设口袋,再行围杀!务必肃清残敌,不使其流窜为匪,惊扰后方!”
“得令!定让这些杂鱼一个也跑不掉!” 赵夯狞笑。
“本帅坐镇中军!” 徐忠最后环视众将,声音斩钉截铁,“留五千步卒,两千弓弩手,虚打本帅旗号,守此大营!营中多布草人,虚设旌旗,入夜后多点灯火,照常擂鼓巡夜!务必让城内王审知以为,我军主力仍在围城,寸步未离!”
他顿了顿,眼中闪烁着冷酷而自信的光芒:“待尔等伏击得手,携闽寇残兵首级、缴获旗帜归来,将这累累‘战果’陈列于福州城下!那时,再让王审知那老匹夫好好看看,他最后的指望,是如何在黎明之前,被我大吴铁骑碾为齑粉!让他知道,困守孤城,不过是坐以待毙!待尔等凯旋,便是福州城破之时!”
“谨遵大帅军令!踏平溃寇!献捷城下!” 众将齐声怒吼,声震帅帐,疲惫一扫而空,只剩下猎杀前的亢奋!
庞大的吴军战争机器,在夜幕的掩护下,再次开始了无声而致命的运转。主力部队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撤出营寨,熄灭灯火,分成数股,没入福州城外的沉沉夜色之中,扑向预定的死亡陷阱。
留在营中的数千吴军,则开始了精妙的伪装。
一座座营帐依旧矗立,灯火如常点燃。草人披上甲胄,插上旗帜,被安置在营垒各处。
巡夜的士兵举着火把,踏着比平时更加响亮的步伐,在营寨间穿梭。中军那面巨大的“徐”字帅旗,依旧在夜风中猎猎飘扬。
战鼓声,每隔一个时辰,便会在营中不同方位擂响,制造出大军仍在的假象。
福州城头,守军提心吊胆地眺望着城外那片灯火通明、鼓声隐隐的吴军大营,看着那影影绰绰、似乎依旧严阵以待的“人影”,丝毫未曾察觉,那看似固若金汤的营垒之内,已然是一座巨大的空营!
致命的杀机,已悄然转移,如同张开巨口的洪荒凶兽,等待着那些自投罗网的溃逃猎物。
夜,更深了。血腥的战场暂时沉寂,而新的猎杀,已在黎明前的黑暗中,悄然拉开了序幕。福州城,这座困兽的囚笼,连同它那昏聩的主人,正被徐忠玩弄于股掌之间,一步步走向最终的绝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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