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掌心法则光点的消散,并未带走doro眼中的喜悦。
那抹纯粹的快乐,仿佛比我刚刚创造出的“欧润吉”本身更加真实,更加“有”。
而这份快乐,却成了引爆这个囚笼世界恐慌的导火索。
构成监牢的三种法则,此刻正以前所未有的频率剧烈震颤。
猩红玛丽的怨恨不再是尖锐的针刺,而是化作了无声的悲鸣,因果之网的结构都出现了肉眼可见的松动。
天熵的混沌风暴也失去了之前的狂暴,变得滞涩而混乱,仿佛一个疯子突然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真的疯了。
他们的恐惧,不再是单纯的情绪,而是正在瓦解他们自身存在的剧毒。
这恐惧,让“丹炉”的炉火烧得更旺了。
“人~,还想要。”
doro拉着我的袖子,眼巴巴地望着我空空如也的手心,小脸上满是期待。
刚刚那个转瞬即逝的奇迹,已经彻底勾起了她的好奇心。
“好,”我笑着应允,再次伸出手掌,“不过,这次我们换个新花样。”
我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无之领域”的屏障,回荡在整个监牢之中,一字不落地送入猩红玛丽和天熵的感知里。
我就是要让他们听着,看着,感受着。
“他们以为,怨恨只能带来痛苦,混乱只能导致毁灭,”我一边对doro轻声解释,一边将神念探入那两股已经开始畏缩的法则洪流之中,“但他们错了。怨恨的本质,是‘连接’,是无法斩断的因果。混乱的本质,是‘可能’,是诞生一切的温床。他们把最好的颜料递给了我,却只会用最拙劣的方式涂抹。”
我的神念如同一位技艺精湛的画师,这一次,我不再满足于简单的塑形与上色。
我从猩红的怨恨之网中,抽离出最精纯的“因果”丝线,将它们编织成骨架。
又从混沌的灰色风暴里,舀取了一捧最灵动的“可能性”之光,将其填充为血肉。
最后,我从那沉重的质量法则中,借来一丝“存在”的印记,轻轻点在了这团造物的中心,赋予它属于自己的“生命”。
一个全新的奇迹,在我的掌心缓缓绽放。
那是一只蝴蝶。
它的翅膀薄如蝉翼,却不是任何已知的颜色,而是流淌着混沌的灰色与猩红的因果纹路。
每一次扇动,都会在空中留下一串转瞬即逝的、由无数细小规则生灭构成的璀璨光尘。
它没有实体,却拥有“存在”的重量;它源于怨毒,却展现出一种诡异而惊心动魄的美。
“去吧。”
我轻声说道。
那只“混沌蝴蝶”仿佛听懂了我的话,从我掌心轻盈地飞起,环绕着doro飞舞。
doro惊喜地睁大了眼睛,伸出小手,那蝴蝶便乖巧地落在了她的指尖上。
女孩好奇地戳了戳蝴蝶的翅膀,那流光溢彩的纹路随之变幻,仿佛一片小小的星云在她指尖生灭。
“轰——!”
整个囚笼世界发出了一声濒临崩溃的哀鸣。
如果说创造“欧润吉”是让他们恐惧,那么创造出这只拥有“生命”概念的混沌蝴蝶,则是彻底粉碎了他们最后的意志。
猩红玛丽的法则聚合体中,第一次浮现出了“绝望”的情绪。
天熵的混沌核心,也开始不可抑制地逸散。
他们终于明白,这座监狱困住的不是猛兽,而是一位正在拿他们当做材料,学习创世的神明。
我看着doro指尖上那只由他们的恐惧与绝望浇灌而生的美丽造物,目光最终穿透了层层法则,落在了那两个已经开始自我崩溃的意志核心上。
“你们看,”我平静地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怜悯,“用你们的痛苦创造出来的东西,也可以很美,不是吗?”
我的话语,如同投向天平的最后一根羽毛,彻底压垮了猩红玛丽与天熵的意志。
那只在doro指尖飞舞的混沌蝴蝶,它的每一丝纹路,每一次振翅,都成了烙在他们存在核心上的酷刑。
美,由他们的痛苦中诞生,这是比抹杀更深邃的否定。
“不……不……!”
一个破碎的、充满了恐惧与不解的意志,从那团开始涣散的猩红幽影中传来。
那不再是女王的宣告,而是败者的悲鸣。
紧接着,整个囚笼世界开始分崩离析。构成“墙壁”的因果之网,一根根地断裂,化作无意义的深红光屑。
维系“空间”的混沌风暴,也失去了旋转的动力,变成一滩滩死寂的灰色雾气。
这个由“有”构筑的极致监牢,正在向“无”塌陷,但并非被我抹消,而是源于其创造者自身的精神崩溃。
doro指尖上的蝴蝶,也随着法则的瓦解而变得暗淡,最终化作一缕青烟,消散无踪。
女孩有些失落地“啊”了一声,抬起头望着我,小脸上写满了惋惜:
“人~,蝴蝶飞走了。”
“因为它本来就不属于这里。”
我伸手,将一缕从她发梢旁飘过的、断裂的因果丝线捻在指尖。
这丝线曾经蕴含着足以咒杀神明的怨毒,但现在,它只剩下纯粹的“连接”概念,和一丝名为“绝望”的余味。
“它只是用他们的痛苦和迷茫做成的玩具,”我将这缕丝线在指尖绕成一个小小的环,对doro解释道,“他们以为世界就是这样,只有痛苦和混乱。所以用这些东西造出来的,也只能是转瞬即逝的幻影。”
doro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但还是有些不开心。
她渴望的,是能触摸到的、有温度的真实。
我看着她,然后将目光投向那两团已经彻底失去反抗意志、如同风中残烛般的法则聚合体。
我能清晰地“看”到,猩红玛丽的意识,正被她自己编织的亿万年因果反噬,陷入了永恒的自我憎恨。
而天熵,则在他所信奉的混沌中彻底迷失,连“自我”的概念都在飞速逸散。
“不过,”我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那是一种找到了更完美材料的工匠的笑容,“他们临死前的这点感悟,倒算是不错的养料。”
我说着,摊开了我的左手。
这一次,我没有去凭空创造,而是将手掌对准了这片正在崩溃的世界。
我的“无之领域”扩张开来,不再是防御,而是化作一个贪婪的漩涡。
那些断裂的因果之网、死寂的混沌之雾,以及正在失控的引力残渣,如同百川归海般,被我的手心尽数吸扯而来。
我没有将它们抹消,而是用我新领悟的创造法则,将它们强行“重组”!
以猩红玛丽最后的“绝望”为土壤,以天熵逸散的“迷茫”为水分,以虚空利维坦残留的“存在”为种子。
我的掌心,那片绝对的“无”,再次泛起了涟漪。
但这一次,诞生的不再是单一的造物。
一粒微尘般的黑色土壤凭空出现,接着,一抹脆弱的、几乎透明的嫩绿,顽强地从土壤中钻了出来。
在那嫩芽的顶端,一滴晶莹剔透的“水珠”缓缓凝结、滚落,渗入土壤,滋养着它的根须。
一个微缩的、却拥有完整“生-死-循环”的生态系统,就在我的掌心之上,诞生了。
“轰隆——!”
整个囚笼世界,在这株嫩芽破土而出的瞬间,彻底迎来了终结。
它不是被打破,而是被“吃掉”了。
构成这个世界的所有法则、所有力量,连同猩红玛丽与天熵最后残存的意志,都在一瞬间被我掌心的这个微缩世界所吞噬,化作了它成长的第一份养料。
眼前的景象如玻璃般破碎,露出了外面冰冷死寂的宇宙真空。
欧润吉号静静地悬浮在不远处,乔治正趴在舷窗上,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
而在我们面前,只剩下了两个几乎快要消散的、黯淡的人形轮廓。
猩红玛丽和天熵,他们作为SSS级霸主的一切都已消失,只剩下最后一点维系着形态的本源烙印,如同风中残火。
doro好奇地看着我掌心那株迎风摇曳的绿色嫩芽,小脸上满是惊奇。
我收回了手,那个微缩的世界随之隐入我的体内。
我没有再看那两个已经沦为宇宙尘埃的失败者,只是拉起了doro的手,转身向欧润吉号走去。
“走吧,”我轻声说道,“这里的玩具,已经玩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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