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怀里的小人儿发出一声满足的呓语,在我胸口蹭了蹭,缓缓睁开了惺忪的睡眼。
当她的视线穿过我们周身的力场,看到远处那片在无尽黑暗中散发着微光的“岛屿”时,睡意瞬间被好奇所取代。
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小嘴也微微张开,仿佛不敢相信在这片死寂的墓场中,还能看到如此“热闹”的景象。
“人~……那是……星星的城市吗?”
她仰起小脸看着我,声音里充满了孩童般的惊奇。
在她纯净的眼中,那座由垃圾和残骸拼凑而成的绝望堡垒,竟也如同童话里的空中之城般梦幻。
我心中微叹,这或许就是doro最宝贵的地方,无论身处何等绝境,她总能看到那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光。
我没有直接回答她,而是操控着我们这叶“方舟”,悄然避开了那座聚落正面几个看起来像是主要出入口的、有光束扫描的区域。
我选择了一个位于陨石背面的巨大阴影裂缝,那里似乎是一个废弃的垃圾倾倒口,没有任何守卫和灯光。
力场护罩无声地融入陨石的岩壁,我们平稳地“降落”在一片由废旧金属和不明凝固物堆积而成的小平台上。
随着我的心念一动,那层隔绝一切的“寂灭之核”力场悄然散去。
几乎是瞬间,这个世界的“真实”便扑面而来。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混杂了臭氧、金属锈蚀、以及某种有机物腐败的刺鼻气味。
稀薄的空气让呼吸变得有些费力,耳边充斥着低沉的、仿佛随时会断气的机械运转声,以及从远处金属通道深处传来的、若有若无的嘈杂人声。
光线昏暗,只有墙壁上一些裸露的能量管线散发着幽幽的、时明时暗的蓝光,将我们周围的一切都拉扯出诡异而扭曲的影子。
我们正身处一条狭窄的通道中,脚下是坑洼不平的金属格栅,头顶是胡乱交错的管线和缆线,不时有带着油污的冷凝水滴落。
doro下意识地抓紧了我的衣服,小小的身体贴得更近了。
她显然对这种压抑和肮脏的环境感到本能的不安。
我将她轻轻放下,但依旧牵着她的手,另一只手则下意识地按在了腰间——尽管那里什么都没有,但这个习惯早已深入骨髓。
“跟紧我。”
我低声嘱咐道。我的神识早已如同潮水般蔓延出去,将这座“城市”的结构粗略地扫描了一遍。
这里就像一个巨大的、混乱的蚁巢,无数条通道纵横交错,连接着一个个大小不一的“巢室”。
大多数居民都蜷缩在自己的“巢室”里,而少数一些人则在通道中游荡,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他们的生命气息都非常微弱,如同风中残烛,但精神波动中却充满了警惕、麻木,以及一种被逼到绝境的凶狠。
我们沿着通道向着人声更嘈杂的方向走去。
沿途的墙壁上,能看到用各种颜料涂抹的、意义不明的符号和图画,有些像是在祈祷,有些则充满了暴戾的宣泄。
一个角落里,几个衣衫褴褛、面容枯槁的人正围着一根散发着微弱热量的排气管道取暖,他们看到我们走过,只是抬起浑浊的眼皮瞥了一眼,便又麻木地低下头去,仿佛我们只是两团会移动的空气。
“人~,你看!”
doro忽然拉了拉我的手,指向墙角的一个小摊。
那与其说是摊位,不如说是一块破布,上面摆放着几件零碎的物品:一截断裂的、闪烁着微弱电火花的机械指骨,一块看起来像是某种生物化石的碎片,还有……一个用彩色线头编织成的、已经褪色发灰的小娃娃。
我的目光在那小娃娃上停留了一瞬,然后牵着doro继续向前走去。
在这种地方,任何不必要的停留和好奇,都可能招来麻烦。
我的目标很明确,就是寻找一个信息汇集的地方,比如酒馆或者交易市场。
在我的神识感知中,前方不远处就有一个能量和人流都相对集中的区域,那里应该就是我此行的目的地。
穿过一个用巨大齿轮改造而成的圆形拱门,一股更加浓烈的、混杂着酒精、汗水和劣质食物的味道扑面而来。
喧闹的人声也骤然放大,一个由巨大飞船引擎舱改造而成的“广场”出现在我们面前。
这里,就是这个末日聚落的心脏。我牵着doro,面无表情地走进了这片混乱而又充满“生机”的黑暗市场。
这个由引擎舱改造而成的“广场”,比我想象中要大,也要更……“鲜活”。
头顶上,粗大的能量导管如巨蟒般盘踞,表面的绝缘层早已剥落,露出内里闪烁着电弧的线芯,为这片空间提供着唯一且不稳定的照明。
每一次电弧的闪烁,都会在人群的脸上投下瞬息万变的狰狞光影。
空气中,混杂的气味变得更加浓郁,除了之前闻到的腐败与铁锈味,还多了劣质酒精发酵的酸味、某种烤肉的焦糊味,以及无数不同种族生物挤在一起时,必然会产生的汗液与体味。
doro的小手在我掌心里攥得更紧了,她几乎是整个人都躲在了我的身后,只从我的腿边探出半个小脑袋,用那双清澈的大眼睛紧张而又好奇地打量着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
这里的人形态各异,早已超出了正常宇宙中“智慧生命”的范畴。
我看到了一个用四条机械义肢行走的、类似甲虫的生物,正在和一个浑身长满灰色苔藓、看不出原本样貌的人形生物为了一块巴掌大的、散发着微光的金属片而激烈争吵。
不远处,一个身材佝偻的老者,他的半边脸已经被金属所替代,独眼中闪烁着红色的光芒,正用一根探针小心翼翼地拨弄着摊位上一堆纠缠在一起的电线,仿佛在挑选着最珍贵的珠宝。
这里的交易,充满了末日独有的实用主义。
没有货币,一切都是以物易物。
一块能发出微弱热量的石头,可以换取半瓶浑浊但据说能喝的“纯净水”;
几节能用的能量电池,则能换来一小袋由某种发光菌类研磨成的、能填饱肚子的粉末。
我甚至看到有人在兜售“记忆”,将一个头环样的装置戴在买家的头上,让其在虚假的幻梦中体验片刻这个宇宙尚未崩坏时的美好。
那买家脸上露出的痴迷与陶醉,与他周围那绝望的现实形成了最尖锐的讽刺。
“人~,那个……”
doro轻轻扯了扯我的衣角,她的声音在鼎沸的人声中细若蚊蝇,但还是清晰地传入我的耳中。
我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在一个最不起眼的角落,一个瘦小的、看起来像个孩子的生物,正抱着一把用各种废旧零件拼凑起来的、类似弦乐器的东西,弹奏着不成调的、断断续续的旋律。
那旋律简单而悲伤,像是一首无人记得的摇篮曲,在这片喧嚣与麻木的死亡市场中,形成了一小片脆弱的、无人问津的孤岛。
我的目光在那孩子身上停留了片刻,便收了回来。
同情,是这里最无用、也最危险的情绪。
我的神识早已锁定了这个广场的尽头,一处能量波动和情绪波动都最为剧烈的地方。
那里是一个用半截舰桥改造的酒馆,入口处闪烁着一个由霓虹灯管拼成的、已经残缺不全的“酒杯”标志。
门帘是一串用各种生物的牙齿和骨骼串成的珠串,随着人员的进出,发出“哗啦啦”的清脆碰撞声。
那里,才是这个聚落真正的信息交换中心。
我牵着doro,迈步向那个方向走去。
人群拥挤,但我每一步踏出,周围的人都会在无意识中向两旁避让分毫,仿佛我们之间存在着一层看不见的隔膜。
他们只是觉得本能地不想靠近,却又说不出所以然。
这让我和doro能够在这片混乱的泥潭中,如履平地。
很快,我们便来到了那家酒馆的门口。
更加浓烈的酒精味和喧哗声从门帘的缝隙中喷涌而出,伴随着一阵阵粗野的哄笑和偶尔爆发的激烈争吵。
门口靠着两个身材高大的守卫,他们身上穿着拼凑起来的外骨骼装甲,手中端着看起来威力不俗的能量武器,冷漠的眼神扫视着每一个进出的人。
当他们的目光扫过我和doro时,只是微微一顿,便又移开了。
在他们眼中,我或许只是一个带着孩子的、无足轻重的过客。
我停下脚步,低头看了一眼doro,她也正仰头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询问。
我没有说话,只是对她微微点了点头,然后牵着她的手,掀开了那串由骸骨组成的门帘,走进了这个充斥着绝望、疯狂与最后狂欢的“避难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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