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八章 槐下炊烟唤春信,旧路新痕共前行
老槐树的枝桠上还挂着残雪,像一串串晶莹的铃铛,风一吹就簌簌作响。林羽站在树下,看着道具组的人往树干上缠旧布条——这是老张的意思,说当年的学生常在槐树下集合,树干被磨得发亮,缠上布条才像被无数双手摸过的样子。
“林总,您看这布条够不够旧?”小李举着块灰扑扑的布条,上面还沾着点泥土和草屑,“我特意在泥水里泡了两天,又在太阳底下晒裂了边,摸着跟抹布似的。”
林羽接过布条,指尖蹭过粗糙的布面,确实有种经年累月的磨损感。“再往高处缠点,”他指着树干分叉的地方,“学生们举着标语牌路过时,胳膊肘总蹭到这儿,得有明显的擦痕。”
小李刚要爬梯子,王婶的声音就从远处传来:“小林,小张,快来吃早饭!今天蒸了菜窝窝,就着咸菜吃,越嚼越香!”
灶房门口的空地上摆着张长条木桌,上面摆着几个粗瓷盆,一盆菜窝窝泛着青绿色,是用菠菜和玉米面做的;一盆腌萝卜条红亮亮的,看着就爽口;还有一盆小米粥,上面浮着层厚厚的米油,热气腾腾的把空气都熏得暖融融的。
老张已经捧着个菜窝窝啃得正香,见林羽过来,往他手里塞了一个:“快尝尝,王婶放了虾皮,鲜得很。”
林羽咬了一口,玉米面的粗粝混着菠菜的清香,还有点淡淡的海味,确实越嚼越有味道。“比昨天的榆钱窝头更有嚼劲。”
“那是,”王婶往他碗里盛粥,“这菜窝窝得用新磨的玉米面,掺上刚摘的菠菜,再加点盐和虾皮,揣得瓷实点,蒸出来才够劲道。当年我姥姥说,她们请愿队伍里有个山东来的学生,最会做这个,说‘窝窝抗饿,能走十里地’。”
正说着,小雅和小郑他们也来了,一个个手冻得通红,抓起菜窝窝就往嘴里塞。小郑吃得急,被窝窝噎得直瞪眼,小雅赶紧递过碗粥:“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太香了,”小郑喝了口粥,顺了顺嗓子,“比我妈做的好吃,有股烟火气。”
“烟火气才对味,”老张抹了抹嘴,“当年的饭哪有现在精致?都是灶膛里烧出来的,带着点烟味才真实。你们等会儿拍戏,嘴里也得嚼点东西——就嚼这菜窝窝,腮帮子动起来才像刚吃完饭赶路的样子。”
吃过早饭,片场很快热闹起来。今天拍的是学生们从老乡家出来,继续往督军府走的戏。布景里的街道上,多了几个新道具:一个卖冰糖葫芦的草靶子,上面插着几串红彤彤的糖葫芦;一个修鞋摊,钉着块写着“锔锅锔碗”的木牌;还有个挑着担子的货郎,筐里摆着些针头线脑、糖果零食,都是道具组按老照片复原的。
“这货郎担得晃起来,”老张对着对讲机喊,“扁担得咯吱响,筐里的东西得互相碰撞,发出叮当声,才像走街串巷的样子。”
扮演货郎的群演是个老爷子,挑着担子在街道上慢悠悠走着,嘴里还吆喝着:“卖糖球喽——甜掉牙的糖球——”声音沙哑,却带着股说不出的亲切。
小郑他们举着标语牌从货郎身边走过时,老爷子突然停下脚步,从筐里抓了把糖块往他们手里塞:“拿着,孩子们,含块糖,甜丝丝的有力气。”
小郑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接过来,糖块用玻璃纸包着,有点黏手,上面印着模糊的“大白兔”图案——这是道具组特意找的老式糖果,包装纸都有点泛黄。
“对!就是这反应!”老张在监视器后叫好,“有点惊讶,又有点感动,当年的老百姓就是这么疼学生的。”
拍完这条,小郑把糖块揣进兜里,走到林羽身边说:“林总,刚才那老爷子塞糖的时候,我真觉得心里热乎乎的,像突然有了靠山似的。”
“这就是我们要拍的,”林羽拍了拍他的肩膀,“不只是学生们的热血,还有老百姓的支持。就像这老槐树,光有树干站不住,得有根扎在土里,才能经得住风雪。”
中午的阳光暖和了些,残雪开始化得快了,屋檐下滴着水,“滴答滴答”像在数数。王婶在灶房门口支起个小炭炉,上面烤着几个红薯,焦香的味道飘得老远。
“快来吃烤红薯!”王婶用筷子戳了戳红薯皮,“都流油了,甜得很!”
大家围过来,一人拿着个烤红薯,烫得左右手来回倒,剥开焦黑的皮,里面的瓤金灿灿的,冒着热气,咬一口甜得齁人,还带着点焦糊味。
吹唢呐的老爷子吃得最香,嘴角沾着红薯瓤,笑着说:“这味儿,跟俺小时候在村口烤的一模一样。那时候穷,冬天就盼着烤红薯,揣在怀里暖手,饿了就啃两口,能高兴一整天。”
“当年的学生也这么干,”王婶接话道,“我姥姥说,她们把烤红薯揣在棉袄里,走累了就拿出来分着吃,红薯皮都舍不得扔,得把上面的瓤舔干净。”
下午拍的是学生们在督军府前请愿的戏。布景的大门紧闭着,门口站着几个扮演卫兵的群演,穿着灰扑扑的军装,手里端着枪,表情严肃。小郑他们举着标语牌站在门前,喊着口号,声音嘶哑却坚定。
“把标语牌举高点!”老张喊,“胳膊得伸直,就算酸了也不能放下来,这是态度!”
小郑咬着牙把胳膊举得更高,汗水顺着脸颊往下流,滴在结冰的地上,瞬间就冻成了小冰珠。他看着紧闭的大门,忽然想起王婶说的话——当年的门也这么难推开,可推的人多了,总有推开的一天。
“卡!”老张喊了停,“今天就拍到这儿,大家辛苦了!”
收工时,夕阳把老槐树的影子拉得很长,落在雪地上像条温暖的毯子。林羽看着大家收拾东西,王婶在给炭炉添柴,老张在检查明天要用的道具,小郑和小雅在讨论台词,吹唢呐的老爷子在树下教小李吹《东方红》,调子有点跑,却听得人心里敞亮。
他忽然觉得,这片场像个会讲故事的老人,把那些快要被遗忘的日子,一点点讲给他们听。那些菜窝窝的香,烤红薯的甜,老槐树的皮,还有演员们眼里的光,都是故事里的标点符号,把过去和现在连得紧紧的。
“明天拍啥?”林羽问老张。
“拍学生们终于见到督军,把请愿书递上去的戏,”老张望着渐暗的天色,“我让道具组做了份旧报纸,上面印着‘巴黎和会’的新闻,得让学生们举着报纸跟督军理论,那股子理直气壮的劲儿,得拍出来。”
林羽点点头,抬头看了眼老槐树,枝桠上的残雪又落了些,露出深褐色的树干,像在悄悄说:快了,快到春天了。
是啊,快了。不管是戏里的故事,还是戏外的日子,只要往前走着,总有春暖花开的时候。
灶房的炊烟又升起来了,混着烤红薯的香味,在暮色里慢慢散开,像给这片忙碌了一天的片场,盖上了一层温柔的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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