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围炉夜话的暖意似乎还残留在这座农家小院的每一个角落。清晨，天色刚蒙蒙亮，冬日的寒气尚未被阳光完全驱散，院子里覆着一层薄薄的白霜。
林羽依旧保持着早起的习惯。他披衣起床，轻手轻脚地推开堂屋的门，准备去压水烧壶热水。刚走到院子中央，却见林晓也已经起来了，正裹着一件厚厚的羽绒服，站在枣树下，呵着白气，看着光秃秃的枝桠发呆，似乎有什么心事。
听到脚步声，林晓回过头，看到是林羽，眼睛亮了一下，脸上却飞起两抹不易察觉的红晕，不知是冻的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怎么起这么早？不多睡会儿？”林羽随口问道，走到井边开始压水。 冰冷的井水哗哗地流进铁壶里，声音在清冷的空气中显得格外清晰。
林晓没有立刻回答，她慢慢走过来，站在林羽身边，低着头，用脚尖轻轻踢着地上的小石子，似乎在做着什么心理斗争。
沉默了片刻，她忽然抬起头，眼神明亮而认真，带着一种豁出去的勇气，看着林羽：“林羽。”
“嗯？”林羽停下手里的动作，看向她。
“我……”林晓深吸了一口气，像是鼓足了巨大的勇气，“谢谢你。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
林羽微微一怔，随即笑了笑，语气平淡：“我做什么了？都是你自己努力的结果。”他试图轻描淡写。
“不是的！”林晓却摇摇头，声音有些急切，却又压得很低，仿佛怕被屋里的人听见，“我知道的。《隐秘的角落》那么好的剧本，怎么就那么巧落到我一个没什么名气的小演员头上？《楚乔传》那么大的制作，为什么偏偏选中我当女主角？还有跨年晚会那首歌……那么好听又适合我的歌，怎么就‘偶然所得’偏偏给了我？”
她的眼睛紧紧盯着林羽，闪烁着洞察和感激的光芒：“还有公司……林氏文娱……我妈虽然什么都没明说，但我知道，肯定是因为你……是因为你，公司才会成立，才会那样帮我，帮婉晴……对不对？”
她其实并不笨，以前只是不敢往深处想，或者觉得不可思议。但经历了这么多，桩桩件件的事情串联起来，再加上母亲偶尔流露出的对林羽那种超乎寻常的尊敬，答案几乎呼之欲出。这个看似隐居乡下的男人，拥有着她难以想象的能量和深沉的善意。
林羽看着她激动的样子，沉默了一下，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淡淡道：“机会是给了你，但能抓住机会，演出彩，唱出圈，靠的是你自己的本事和努力。”
他这话，几乎是变相承认了。
林晓的眼圈瞬间就红了。不是委屈，而是那种被人默默守护、精心铺路、却从不居功的巨大感动冲击着她。她想起自己曾经在圈里遇到的冷眼、轻视和不公，再对比林羽为她做的这一切，那种反差让她心头酸涩又滚烫。
情绪激动之下，她几乎是下意识地，踮起脚尖，飞快地在林羽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那触感轻柔而短暂，带着少女特有的温软和一丝凉意，却像一道电流，瞬间击中了两人。
“真的……谢谢你！”她丢下这句话，脸颊瞬间爆红，像只受惊的小兔子，转身就跑回了屋里，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背靠着门板，心脏砰砰狂跳，几乎要跳出胸腔。
林羽完全愣在了原地，手里还保持着压水的姿势。脸颊上那轻柔的触感仿佛还残留着，带着一丝淡淡的、属于林晓的甜香。他活了这么多年，经历过无数大风大浪，却似乎从未有过如此……措手不及的时刻。他下意识地抬手，轻轻碰了碰被亲到的地方，表情有些愕然，又有些难以言喻的复杂。
而就在此时，西厢房的窗户被轻轻推开了一条小缝。
苏婉晴也早就醒了，正站在窗边想呼吸一下新鲜空气，恰好将院子里那短暂却足以让她心惊的一幕，尽收眼底。
她看到林晓激动地对着林羽说话，看到林晓突然亲了林羽一下，然后满脸通红地跑开。也看到了林羽那罕见的、愣在原地的模样。
一瞬间，苏婉晴只觉得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揪了一下，一种陌生的、酸酸涩涩的感觉迅速蔓延开来，堵在心口，闷闷的，很不舒服。她说不清那是什么感觉，是惊讶？是尴尬？还是……一种连她自己都不愿意深究的失落和微妙的嫉妒？
她下意识地缩回了身子，关紧了窗户，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心跳也有些乱。她一直知道林晓对林羽有好感，但没想到……会这么直接。而林羽的反应……他好像，并没有生气或排斥？
一种难以言喻的混乱和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伤心，让她怔怔地站在原地，脑子里乱糟糟的。之前的一些疑惑似乎也有了答案——公司力捧林晓，或许并不仅仅是因为才华，还因为……林羽对她的这份特别的关照？
院子里，林羽终于回过神来。他摇了摇头，似乎想甩掉那异样的感觉，继续面无表情地压满了水，拎着壶走进厨房，生火烧水。整个过程，他看起来依旧平静，只是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比平时多了一丝几不可察的波澜。
晨光彻底照亮了小院，霜华渐褪。
堂屋里，林晓把自己蒙在被子里，羞得不敢见人，心里却像揣了一百只小鹿在乱撞。 西厢房，苏婉晴坐在炕沿，看着窗外发呆，心里那酸酸的感觉久久挥之不去。 厨房里，林羽看着灶膛里跳跃的火苗，目光幽深，不知在想些什么。
progress 在这个平凡的冬日清晨，因为一个突如其来的吻和一次意外的窥见，仿佛悄悄拐了一个弯，漾开了更加复杂而微妙的涟漪。早餐桌上，气氛注定会有些不同寻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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