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心莲听说马文才他们遇到了麻烦,便当即决定动身回书院。
有了谷心莲的作证,又有欠据为证,王蓝田的罪状已明。
山长知道书院里出现了这样目无法纪、欺压良民的学子,深感痛心,决定对王蓝田做出开除学籍的处分。
尼山书院建立以来,还从未有过这样严厉的处罚。
陈夫子听了,眉头微皱:“山长,虽然现在人证、物证都有,可这物证并不是王蓝田常用的字迹,没有什么说服力啊,子俊以为,王蓝田还需要一个辩白的机会,不如让王蓝田前来说清事由?”
王蓝田的狡黠马文才略有领会,他道:“陈夫子,如果这样直白的将王蓝田寻来,他一定不肯承认这欠据是由他所书。”
陈夫子一愣:“那,你有什么建议吗,又怎么能证明这欠据确由他所写啊?”
“很简单。”马文才道:“只需要他用左手再书写一次。”
为了不惊动王蓝田,马文才几人想了个万全之策。
这一日,马文才随意找了个借口,将王蓝田痛打了一顿,还顺便踩伤了他的右手。
隔日,陶先生便在课堂上教授了书法课。并当堂布置了一篇大字,并要求每个人都要按时完成。
王蓝田趴在座位上,举着伤了的右手,道:“陶先生,学生伤了手,怕是写不了字,不如我的就免了吧?”
陶渊明抬眼看了看他被裹成粽子的手,笑道:“常言道字如其人,这堂课便是对你们品行的一个考察,会计入品状排行的。”
“字写得好不好不重要,重要的是写字的态度。王蓝田,你只是伤了一只手,另一只可还康健着呢。”
话说到这里,王蓝田只能一脸丧气地用左手取了毛笔书写。
见他开始落笔,陶渊明便端坐回去,等待学子们的交卷。
一堂课结束,他收回了一摞厚纸,而后便带着东西去了山长的书房。
山长和陈夫子取出之前的欠据,和王蓝田新写的书法一对比,便发现了问题。
山长目光瞥向陈夫子:“这回你总信了吧?”
“这,这果真字迹相同。”
陈夫子一脸汗颜,他绝然没想到,王蓝田会做出这等恶劣之事。
山长叹道:“书院是读书之地,更是为朝廷培养未来栋梁的所在,像王蓝田这等品行不端之人,实在不适合继续留在书院了。我这就手书一封,将所有情况上报朝廷。”
当日,王蓝田就被书院通知开除学籍,让他收拾东西尽快离开。
书院新的品状排行又公布出来,这一次马文才和梁山伯并列第一,荀巨伯高居第三。
看着新挂出来的布帘,马文才一脸欣喜。
“我可真是好久都没有上品状第一了……”
云卿看着自得的马文才,笑道:“旦行好事,莫问前程。文才兄,还需再接再厉。”
“我会的。”马文才笑着应下。
秦京生看着并列的第一,忍不住发牢骚:“都去逛青楼了,还是品状第一,这也太不公平了吧……”
山长早知学子们会有不满,便一直留到现在。
他道:“是谁觉得不公平啊?”
学子们瞬间噤声。
山长道:“对学子们来说,青楼那种不洁之地是不允许踏足的,一旦踏足,便有开除学籍的风险。”
“如果,为了救人,必须踏足青楼,你们会愿意去吗?”
学子们都不说话了,山长继续道:“秦京生,是你你会去吗?”
秦京生尴尬笑道:“山长,学生怎么会去青楼呢,我连青楼的门朝哪开都不知道呢。”
山长冷笑一声:“人都是趋利避害的,我相信在场的多数学子都不肯为旁人舍弃前程。可他们几个,却愿意顶着风险去救人,就凭这一点,就该高居榜首。”
王蓝田被开除了学籍,就跟青楼一事有关。学子们虽然并不太清楚内情,却也听到了许多流言蜚语。
经过山长这一说明,也想明白了几人去青楼并非享乐,而是救人。
围观的人群一脸敬佩地看向梁山伯和马文才,而后纷纷散开了。
王蓝田站在高处,看着正春风得意的几人,满目憎恨。
“凭什么我被赶出书院,你们却品状有名,这太不公平了!”
王蓝田的小厮背负着行李,一脸不安地道:“公子,天色不早了,再不下山今天就没有船了。”
王蓝田瞪着眼睛:“书院不是宽限了我三天吗,那今晚就不走了,本公子不会就这么轻易放过他们的,我要走,也绝不能这样灰溜溜地走!”
迎着王蓝田宛如豺狼的眼,小厮害怕地低下头去。
他知道,公子又要发威了,只希望这一次他能做得高明点,不要连累了家族才好。
直到夜深时刻,两道鬼鬼祟祟的身影出现在学子宿舍外围。
王蓝田提着油桶,低声吩咐道:“将火油撒满这间屋子外围,我要他们葬身火海。”
小厮听命行事,一桶桶撒着火油。
王蓝田从袖子里取出一把锁,从房间外面将门锁上,而后吹亮了火折子,一把丢向门窗。
熊熊大火开始燃烧,很快便随着火油蔓延开来。
王蓝田这个时候才露出了笑,他带着小厮转身就离开了书院。
比火舌来得更快的,是滚滚浓烟,马文才和祝云卿一同被呛醒。
“云卿,房间起火了,咱们必须快点出去。”马文才着急道。
二人迅速起身,想要夺门而出,谁知门被人从外间锁死,根本无法推开。
马文才试了一下,就知道这是有人蓄意而为。
云卿见他仿佛被定住了一样,便道:“文才兄,你快开门啊,再晚一点就要烧进来了。”
马文才转身抱住云卿,语气低迷道:“我们出不去了,门被人从外面锁死了。”
“你先放开我,我试试。”
云卿想要挣脱开马文才的束缚,毕竟外面的锁对她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没用的。”
马文才仿佛陷入了绝望,他急忙将云卿推到柜子旁,然后用冷茶打湿手帕,捂在云卿的口鼻处。
“你在柜子里躲躲,要是运气好的话,也许能等来他们救你。”
说完话,马文才便将云卿推进柜子里,而后靠坐在柜门那里。无论云卿怎样呼喊都不开门。
“祝云卿,其实我以前想过,能和你死在一起也挺好的,这样你就不会离开我了。”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带着微微的哽咽:“可真到了生死边缘,我还是想要你活着,即使我们生死相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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