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思维反应过来之前,久经厮杀的伏黑甚尔便已经调动起了全身的肌肉,骨节分明的手掌紧握成拳,带着呼呼的破空声朝着声音的方向砸了过去。
这一击简单、粗暴,摒弃了所有花哨的技巧,只有最极致的速度与力量。
在他的预想中,这足以轰穿钢板的一拳,必然能让不速之客好好吃点苦头。
然而——
下一秒,所有狂暴的动能、刺耳的声响、狂乱的气流,都戛然而止。
他的拳头,停在了半空。
几根修长、被白色布料包裹着的手指,以一种不容置疑、甚至堪称荒谬的力量,挡住了他的拳头。
想象中骨骼碎裂的触感并未传来,他的力气像是沉入了深不见底的寒潭,所有力量被瞬间吞噬、消弭于无形。
逸散的气流拂动了对手额前的发丝,成为这静止画面里唯一的动态。
伏黑甚尔的瞳孔,几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
......什么?
思绪有片刻的凝滞。
这具被“天与咒缚”锤炼到极致的肉体,足以颠覆常识的纯粹暴力,竟然被一个陌生人如此儿戏地......接下来了?
一种久违的,近乎陌生的情绪掠过心头。
胸口因为激动一片火热,结实的手臂因为激动微微颤抖。
那双空洞冰冷的翠绿色眼眸里,第一次清晰地映出了对手的身影,一种猎手找到真正猎物的锐光,取代了之前的虚无。
被他注视着的塞巴斯蒂安:......
这见了鬼的既视感。
说真的,他的本职工作是一名执事,对于以武力欺负人类实在没有什么兴趣。
看台上吵吵嚷嚷,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马场上,他们两个反常的行为,并没有引起多少关注。
塞巴斯蒂安面不改色地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又紧跟着补充了一句:“少爷愿意向您支付五十万,作为聊天的费用。”
伏黑甚尔的眼睛轻轻眯了一下,衡量了塞巴斯蒂安的话。
片刻后,他重新放松了下来,肩膀松垮地垂着,恢复了那副仿佛什么都不在意的模样。
“走吧。”
对方似乎没有想要杀他的意思。
那就让他看看那个小少爷的目的......
希望,是比五十万更让他愉悦的消息吧。
......
“伏黑君,和我做个交易怎么样?”有着一头柔软的蓝色短发、像是摆在橱窗里的娃娃一样的少年唇角噙着一抹温和的浅笑。
伏黑甚尔却轻易看穿了隐藏在他平和外表下的冷漠。
他在观察自己,冷静的评估着自己的价值。
这种目光伏黑甚尔见的多了,倒也没觉得有什么冒犯的地方。
他用一根手指百无聊赖地转着面前的酒杯,甚至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哦?你想要什么?我的报价可是很高的。”
“御三家。”
少年清亮的嗓音清晰的传到他的耳朵里。
伏黑甚尔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像是听到了一个绝妙的笑话,从喉咙深处溢出一阵低哑的、毫不掩饰的嗤笑。
“御三家?”
他重复着这句话,嘴角咧开的弧度充满了赤裸裸的讥讽,翠绿色的眼睛里却没有任何笑意,只有冰冷的、看戏般的嘲弄。
“天真到愚蠢的小鬼,这还真是......了不起的梦想啊。”
对伏黑甚尔而言,这个念头本身并不惊人。
禅院家那阴森、腐朽的回廊,加茂家道貌岸然的虚伪面孔,五条家那令人作呕的、高高在上的“神子”姿态。
那些盘踞了千年、用血脉和规矩垒砌起来的高墙早已烂到了根子里。
即使他早已从最肮脏的缝隙里爬了出来,身上却还沾着那里面令人作呕的气味。
“想法不坏。”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冰冷的、近乎残酷的兴味。
“不过,能做到再说吧。”
几千年来怀着这种心思的人有不少,御三家却依旧牢牢地站在所有咒术师的头顶上。
伏黑甚尔不觉得,眼前这个明显娇生惯养的小少爷会是一个例外。
这种意气风发、觉得自己就是世界中心的小鬼他在禅院家的时候没少见,
想要凭借一两个人,撼动那堆生了根的烂木头?
勇气可嘉,但也蠢得无可救药。
这个小鬼早晚会知道,现实比他想象中的还要肮脏难堪。
一丝细微、却危险的火光在伏黑甚尔的眼底一闪而逝。
顾及着那还没到手的五十万,伏黑甚尔没有对夏尔说什么太难听的话,他仰头将杯中残酒饮尽,放下杯子,发出清脆的磕碰声。
真是,白白浪费他赌马的时间。
他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桌子上投下一片阴影,刚刚抬起脚步却听到少年的声音。
“或许,在离开之前,你愿意先看一段影片。”
夏尔侧了侧头,塞巴斯蒂安把一只智慧型手机送到了伏黑甚尔的手上。
自认为还是很有职业素养的伏黑甚尔可有可无地朝着手机看了一眼,脸上那玩世不恭的嘲弄瞬间冻结。
看着影片里那具再无生机的躯壳,他嘴角微妙地抽动了一下,脑海中飞快地闪过这个人当年高高在上的嘴脸。
紧接着,一种毫不掩饰的、近乎狰狞的嘲讽笑容,在伏黑甚尔的脸上缓缓绽开。
“哦呀?”
竟然已经开始行动了吗?
画面里的背景伏黑甚尔并不陌生,那是被各种咒具、结界层层保护着的禅院家主宅。
看来这个小鬼的能力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强一些。
位高权重的长老离奇死在家中,伏黑甚尔几乎可以想象到让那些老东西将露出怎样惊慌失措的嘴脸。
性格恶劣的伏黑甚尔惯来是喜欢看咒术师的笑话的。
他甚至觉得眼前的小鬼比之前看起来要顺眼了一些。
夏尔冲着自己对面的位子比了个请的手势。
“我想你现在应该不介意和我好好谈一谈了。”
“想要把御三家连根拔起,只是杀掉一两个人可没用,”伏黑甚尔的声音里带着一种置身事外的平静。“要有将一切烧成灰烬的决心才行。”
伏黑甚尔认为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任务。
但不可否认的是他骨子里渴望着混乱,渴望有人能把那个他早已抛弃的旧世界,搅个天翻地覆。
他不在意那个“有人”是谁,也不在乎成功与否,他只在乎这场注定席卷一切的暴风雨,能否给这个无趣的世界,带来一点新鲜的乐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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