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马尔福庄园主宅的喧嚣彻底沉淀下来,唯有月光如水,透过德拉科卧室那未完全拉拢的厚重丝绒窗帘,在昂贵的地毯上流淌出一汪清辉。
少年们在温室里聊得兴起,还偷摸着让家养小精灵给他们送上了黄油啤酒,在欢笑声中步入微醺。
到散场时,几人困的东倒西歪的被家养小精灵引至客房安歇,偌大的庄园仿佛也陷入了沉睡。
但,在众人没有注意到的时候,德拉科的卧室内却并非一片死寂。
宽大的四柱床上,哈利和德拉科并排躺着,毫无睡意,白天的兴奋和明日世界杯的期待仍在血液里微微沸腾。
“你看到麦克米兰家那位小姐听到‘魔咒反噬’时,用扇子掩着嘴,眼睛却瞪得溜圆的样子了吗?”
德拉科侧躺着,用手支着头,压低声音模仿着,嘴角噙着一丝惯有的讥诮笑意,“我敢说,不出明天,半个纯血圈都会流传‘布莱克家次子为钻研黑魔法险遭不测’的改良版本。”
哈利在月光下转过头,看着德拉科被月光勾勒出的侧脸轮廓,忍不住也笑起来:“得了吧,至少比‘被阴尸拖进黑湖底睡了十几年’听起来体面点。
不过说真的,雷古勒斯先生今天表现得太镇定了,完全看不出破绽,就像真的只是……大病初愈。”
“布莱克家的天赋大概除了易怒和偏执,就是演戏了。”德拉科懒洋洋地躺平,望着床顶的帷幔,“我妈妈也是,滴水不漏。”
他顿了顿,语气忽然变得雀跃,话题一转,“说起来,明天!明天就能亲眼看到克鲁姆的朗斯基假动作了!不知道现场看那种压迫感会有多强!光是想想他那俯冲的角度,对扫帚的绝对掌控力……”
一提到威克多尔·克鲁姆,德拉科仿佛瞬间被注入了活力,他猛地又坐起身,灰色的眼眸在黑暗中灼灼发亮,是一种纯粹的、少年的球迷狂热:“梅林啊,他简直就是为飞天扫帚而生的!
你看过他去年世界杯预选赛对阵法国的录像吗?
所有人都以为他要撞上看台了,他却在最后瞬间以一个几乎不可能的角度拉升起飞,手指离地面只有几英寸!那种计算,那种冷静,那种近乎疯狂的自信……”
他滔滔不绝,手势都比划起来,细致入微地分析着克鲁姆的每一个技术细节,语气里的崇拜和欣赏几乎要溢出来。
哈利听着听着,心里那点因为宴会成功而带来的愉悦渐渐被一种微妙的、酸溜溜的情绪取代。
他当然承认克鲁姆厉害,是世界上最顶尖的找球手,罗恩夸他多少遍他都会应和他。
但德拉科不一样,听着德拉科用这种近乎痴迷的语气,如此细致地夸赞另一个男人,他还是觉得胸口有点闷。
哈利故意哼了一声,也撑着坐起来,打断了德拉科的滔滔不绝:“是啊是啊,他是很厉害。但我觉得火弩箭的瞬时加速和平衡性在那种超低空俯冲时优势更大,如果是我来控制……”
德拉科正说到兴头上,被突兀地打断,不悦地蹙起眉,他转头看向哈利,借着月光看清对方脸上那点不自在的神色,忽然明白了什么。
他嘴角缓缓勾起一个狡黠的、了然的弧度,故意拖长了腔调,带着点戏谑:“哦——我们伟大的救世主这是……心里泛酸了?就因为我觉得别人飞得好?”
“我才没有!”哈利立刻否认,感觉脸颊有点发烫,幸好黑暗是最好的掩护,“我只是在客观讨论扫帚的性能优势!火弩箭的制动系统明显……”
德拉科低低地笑出声,那笑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他凑近了些,冰凉的指尖故意碰了碰哈利发烫的耳垂,感受到对方轻微的瑟缩,语气里的戏谑更深了:“放心,疤头。他飞得再好,也只是保加利亚队的找球手,只能在赛场上看看。而你……”
他顿了顿,声音忽然低沉下来,褪去了玩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认真和暖意,“……你是我唯一的找球手,是要和我一起飞一辈子的人。”
哈利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那点微不足道的醋意瞬间被这句直白而亲密的话语熨贴得无影无踪,一股暖流从心底涌起,蔓延至四肢百骸。
他耳根更红了,嘟囔了一句“谁要跟你飞一辈子”,身体却诚实地重新躺了回去,嘴角抑制不住地向上扬起。
两人又低声笑闹了几句,丝绸的被子下是交握的双手。然后,才终于在期待与疲惫的双重作用下,相拥着沉入睡眠。
然而,这份宁静并未持续多久。
深夜,万籁俱寂之时,哈利猛地从梦中惊醒,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疯狂擂鼓,额上的伤疤传来一阵尖锐的、灼烧般的剧痛,远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清晰猛烈。
他大口喘着气,浑身瞬间被冷汗浸透,冰冷的恐惧攫住了他,眼前仿佛还残留着梦中那令人窒息的恐怖景象——
一个穿着条纹睡袍、身材肥胖的老麻瓜,脸上带着惊慌失措的表情,跌跌撞撞地走在一条荒凉黑暗、坑洼不平的乡间小路上,嘴里还喃喃着“弗兰克?是你吗弗兰克?”
然后,空气中响起嘶嘶的、令人毛骨悚然的蛇语,冰冷黏腻……老麻瓜惊恐地抬头,看到一条巨大无比的蟒蛇阴影,鳞片在稀薄的月光下闪烁着幽光……还有一个矮小的、畏畏缩缩的身影,那一定是从阿兹卡班逃跑的小矮星彼得!他那怯懦讨好的姿态哈利绝不会认错!
他正和一个更高些、举止有些神经质的男人站在一块。
然后,一道刺眼的、不祥的绿光猛地闪过……那个老麻瓜脸上凝固着极致的恐惧,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不……!”哈利发出一声压抑的、近乎窒息的惊叫,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冷汗顺着额角滑落。
“哈利?!!”旁边的德拉科几乎瞬间就被惊醒了。
长期的警惕和与哈利的深度联系让他对他的情绪波动异常敏感。
德拉科迅速撑起身,借着窗外流入的月光,清晰看到哈利惨白如纸的脸色、惊惶的眼神和急促的呼吸,心里猛地一沉。
“怎么了?做噩梦了?”他伸手想去探哈利额头上发烫的伤疤,却被哈利猛地抓住手腕。
哈利的手心冰凉黏腻,还在无法控制地微微颤抖。
他像是溺水者抓住浮木般,紧紧攥着德拉科的手腕,然后整个人扑进德拉科怀里,把脸深深埋进对方穿着柔软丝绸睡衣的颈窝,身体还在轻微地发着抖,但本能已经开始汲取那令人安心的、带着淡淡冷冽清香的气息。
德拉科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充满依赖的举动弄得浑身一僵。
但他立刻反应过来,犹豫仅持续了一秒,便伸出手臂,有些笨拙却坚定地环抱住哈利,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声音放得极低极柔:“嘿……没事了,哈利,只是个梦……我在这里……没事了……”
哈利在他怀里用力摇头,声音因为埋着而显得闷闷的,却带着无法掩饰的恐惧和颤抖:“不,不是普通的梦。德拉科,我看见了,他杀了人……一个老麻瓜,就在刚才,彼得在那里,卑躬屈膝的。还有另一个男人,看起来很紧张;还有一条大蛇,巨大的蛇。
他们用了钻心剜骨,然后……然后是阿瓦达索命。绿光……我感觉得到……”他的声音哽咽了一下,“……伤疤好痛……”
他将梦中看到的恐怖景象断断续续地、语无伦次地说了出来,每一个细节都带着冰冷的寒意。
德拉科听着,拍抚着哈利后背的手渐渐慢了下来,最后完全停止。
他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在瞬间冻结了,一股熟悉的、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攫住了他。
他当然记得伏地魔的恐怖,记得那条叫做纳吉尼的可怕巨蛇,记得小矮星彼得那令人作呕的背叛……哈利的梦境,从来都不是无的放矢的普通噩梦,而是某种残酷的、带有预言性质的连接。
“他……他在恢复力量……”德拉科的声音干涩得发紧,带着他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他们……在行动……就在今晚……”
无形的恐惧如同冰冷粘稠的蛛网,悄然缠绕上两人的心脏,将方才的温馨甜蜜驱散得无影无踪。
他们紧紧靠在一起,在万籁俱寂的黑暗中,清晰地听到彼此失控般急促的心跳声,分享着这份沉重而不安的预感和刺骨的寒意。
“明天……”哈利抬起头,翠绿的眼睛里还残留着惊惧的水光,但更多的是一种被逼到绝境后的决断,“明天我们一定得告诉卢修斯叔叔……还有西里斯……还有邓布利多教授……”
“对,明天……”德拉科用力点头,紧紧回握住哈利冰凉的手,试图传递一些温暖和力量,“天快亮了。先睡吧,我会守着你。”
他知道这承诺苍白无力,但此刻这是唯一能做的。
他将哈利重新按回枕头上,自己也躺下来,却始终没有松开交握的手。
两人再无睡意,只是依偎在一起,在沉默中紧紧依靠,试图用彼此的体温对抗那从梦境蔓延到现实、无孔不入的冰冷恐惧,直到窗外墨蓝色的天幕一点点透出灰白,预示着黎明的到来。
然而,第二天一早,世界杯的兴奋和忙碌如同潮水般涌来,瞬间冲淡了一切。
家养小精灵们早早送来了简便却精致的早餐,五个好友已经穿戴整齐,叽叽喳喳地讨论着保加利亚和爱尔兰的胜算,以及赛场外可能出现的各种新奇玩意。
卢修斯和纳西莎也已然准备就绪,催促着孩子们加快动作。
在一片整装待发的热闹和喧嚣中,哈利和德拉科被完全卷入,竟将昨晚那令人不安的噩梦和打算告知大人的计划,彻底遗忘在了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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