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拉科的话语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激起了巨大的涟漪,但潭水本身却依旧深不见底,充满未知。
“我……我不知道这具体是怎么回事,”德拉科的声音打破了寂静,他努力让自已听起来更镇定,指尖那缕珍珠白色的月光魔力依旧轻柔地萦绕着雷古勒斯冰冷的手腕,“这种状态非常奇特,像是被最黑暗的魔法强行冻结在生与死的缝隙里。
我的魔力……似乎能稍微稳定住这一丝微弱的联系,阻止它彻底消散,但……也仅此而已。它太微弱了,就像风中残烛。”
西弗勒斯猛地从最初的震惊和绝望中回过神,他黑色的眼睛锐利地看向德拉科,声音因紧绷而显得格外嘶哑:
“稳定?你能稳定多久?这需要系统的研究,需要最精密的魔药和魔咒分析。不能在这里浪费时间!”
他上前一步,几乎是本能地想要将雷古勒斯从地上抱起,“他必须立刻去蜘蛛尾巷!我的实验室里有全套的设备,我可以——”
“不行!”西里斯如同被侵犯领地的野兽般猛地挡在西弗勒斯面前,灰蓝色的眼睛里充满了血丝和不容置疑的坚决,手臂上的伤口还在渗血,
“他是我的弟弟!布莱克家族的人!他应该留在格里莫广场。这里……这里也有古老的魔法藏书,布莱克家族能提供一切需要的资源!”
他对西弗勒斯的极度不信任和旧日恩怨在此刻爆发出来。
“你那被虫子蛀空的疯人院?!”西弗勒斯的声音骤然拔高,充满了冰冷的讥讽和怒火,“除了发霉的墙纸和疯子的肖像,还能提供什么?!布莱克,收起你那愚蠢的家族自豪感!现在关乎的是他的命!你那可怜的弟弟的命!”
“你说什么?!你这该死的鼻涕——”
眼看两人之间的火药味浓烈到下一秒就要拔出魔杖互射恶咒,德拉科猛地站到了他们中间,声音虽然还带着少年的清亮,却充满了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和急切:
“够了!都闭嘴!”
他锐利的目光扫过剑拔弩张的两人:“争吵能救他吗?不能!我们需要的是最有效率的方案!”
他深吸一口气,快速做出了决断,“去马尔福庄园。”
这个提议让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马尔福庄园有英国魔法界最顶级的藏书室,包括一些布莱克家族都没有的、关于古老魔法和生命魔法的孤本。”
德拉科语速飞快,逻辑清晰,“庄园里的魔药实验室设备比蜘蛛尾巷的更齐全、更先进,我和教父在那里工作了几个假期,对所有器材和储备药材都了如指掌。教父可以立刻入住开展工作。至于您,小天狼星,”
他看向一脸不忿的西里斯,“一旦格里莫广场的壁炉与我们庄园的飞路网连接好,您随时可以通过飞路粉过来看望。这是目前最合理的选择!”
西弗勒斯紧绷的下颌线稍微松动了一些。马尔福庄园的条件确实远胜于蜘蛛尾巷,为了雷古勒斯,他可以忍受卢修斯的骚扰。
西里斯脸上挣扎了片刻,他厌恶一切与那只孔雀沾边的东西,(当然,纳西莎和德拉科除外。)但德拉科的理由无懈可击,而且这确实是为了雷古勒斯。
他最终咬着牙,极其不情愿地哼了一声:“……好,就去马尔福庄园。但是,”他猛地抬头,一把拉过旁边的哈利,“我和哈利也要一起住过去!反正你们那儿空房间多的是!我得盯着你们!”
他显然依旧不放心西弗勒斯,并且不希望哈利离开自己身边。
哈利对此没有异议,他同样担心教父的状态,也放心不下雷古勒斯的情况。
德拉科叹了口气,点了点头:“可以。”
就在他们终于达成这艰难共识的瞬间,他们才后知后觉地发现——邓布利多和格林德沃不知何时早已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时间倒回几分钟前,就在小天狼星和斯内普刚开始争执时。
格林德沃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异色双眸扫过眼前这幕充满戏剧性的争吵,嘴角勾起一个略带嘲讽的弧度。
他微微侧过头,靠近正凝神注视着雷古勒斯情况的邓布利多,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低语,声音里带着一丝慵懒的诱惑:
“所以,我亲爱的阿尔,你是想留在这里,等着被这群情绪激动的小家伙们围住,听取他们关于病房选址的宝贵意见,并为之仲裁……”
他拖长了调子,目光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争得面红耳赤的西里斯和西弗勒斯,“……还是说,愿意赏光陪我去多瑙河边散散步?我记得巴黎有家老店的开心果冰淇淋堪称一绝,这个季节吃正好。”
邓布利多湛蓝的眼睛从雷古勒斯身上移开,看向格林德沃。
他几乎没有丝毫犹豫,半月形眼镜后的目光闪过一丝极其细微的、近乎狡黠的光亮。
他轻轻点了点头,仿佛只是答应了一个再寻常不过的下午茶邀请。
“开心果冰淇淋听起来是个绝妙的主意,盖尔。”他温和地说,仿佛身后的激烈争吵只是背景噪音。
下一刻,两人的身影如同被风吹散的烟雾般,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格里莫广场12号阴郁的门厅里,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
马尔福庄园的奢华与格里莫广场的阴森形成了鲜明对比。
雷古勒斯被小心翼翼地安置在了一间宽敞安静、阳光充足的客房里,家养小精灵们无声而高效地忙碌着。
当雷古勒斯·布莱克被安置在马尔福庄园客房的消息传来时,纳西莎·马尔福几乎是立刻放下了手中所有事务,匆匆赶了过来。
她穿着一身墨绿色的丝绸长裙,步伐却失去了往日的从容,苍白的脸上写满了真实的担忧和急切。
她轻轻推开客房的门,目光第一时间就落在了床上那个毫无生气、面色苍白如纸的弟弟身上。
她的呼吸猛地一窒,纤细的手指捂住了嘴,眼眶瞬间就红了。
“雷古勒斯……哦,我可怜的弟弟……”她低声喃喃,声音带着哽咽。
她快步走到床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尖颤抖着轻触雷古勒斯冰冷的脸颊,仿佛害怕碰碎了他。
他们姐弟之间感情一向很好,特别是当初他和卢修斯、西弗勒斯都曾在黑魔王的手下“工作”。
比起更加疯狂的贝拉,他们的观念更加相近,更何况那些血脉亲情和共同度过的时光是无法磨灭的。
看到昔日那个有些内向、总是追随着家族期望的弟弟变成如今这副模样,纳西莎的心被紧紧揪住了。
卢修斯紧随其后,他站在门口,脸上带着惯有的矜持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他看着床上的雷古勒斯,灰蓝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对纳西莎的担忧,有对好友的担心,但更多的,是一丝微妙的物伤其类。
“西弗勒斯,”卢修斯将目光转向一旁脸色阴沉、正快速翻阅一本巨大古籍的西弗勒斯,声音保持着一贯的冷静,“马尔福庄园的所有资源,藏书室、实验室、药材储备,全部对你和德拉科开放。
需要任何外面找不到的东西,列出清单,我会动用一切渠道。”
他没有多问细节,但态度明确——提供一切支持。这不仅是为了妻子纳西莎和好友西弗勒斯,也是为了可能存在的、未来与布莱克家族修复关系的价值,更是对邓布利多和对抗黑魔王事业的一种支持。
纳西莎也抬起头,用那双盈满泪水的蓝灰色眼睛看向斯内普和德拉科,声音虽然哽咽却异常坚定:“拜托你们了,西弗勒斯,德拉科。一定要救他。”
西弗勒斯只是极其简短地点了一下头,目光未曾离开书页,仿佛所有的注意力都已被吸入那些古老的文字之中。
德拉科则郑重地回应:“我们会的,妈妈。”
纳西莎这才稍微松了口气,但依旧坚持留在客房里,亲自指挥家养小精灵更换更柔软的床褥、调整房间的光线和温度,默默地守在昏迷的弟弟床边,用她的方式提供着支持。
卢修斯则转身去安排加强庄园的防护和保密措施,确保研究不被打扰。
当天晚些时候,哈利坐在他马尔福家客房的书桌前对着信纸发愁。
哈利看着窗外庄园精心修剪的草坪和远处徘徊的白色孔雀,心里却惦记着另一件事。
他原本的计划是在这里短暂停留后就返回女贞路,陪伴德思礼一家度过剩余的暑假。
但眼下小天狼星情绪极不稳定,斯内普教授全身心投入研究,马尔福庄园的气氛紧张又微妙,他实在不放心离开。
他拿出羽毛笔和信纸,坐在书桌前,斟酌着语句,准备给佩妮姨妈写信解释情况并请求多住一段时间。
他刚写下“亲爱的佩妮姨妈和弗农姨父”,德拉科就端着一杯家养小精灵刚送来的冰镇柠檬水走了进来。
“在给德思礼家写信?”德拉科将杯子放在哈利手边,瞥见了信纸的开头。
“嗯,”哈利点点头,眉头微蹙,“得告诉他们我可能要晚些回去。小天狼星现在这样……我走不开。”
德拉科沉默了片刻,然后极其自然地从哈利手中接过羽毛笔。“我来加几句。”他没等哈利同意,便在哈利写好的问候语后面,以一种优雅流畅的字体继续写道:
[……鉴于家中突发紧急事务,急需哈利从旁协助与陪伴,其归期恐需稍作延后,敬请见谅。
待此间事务稍定,我必将亲自陪同哈利返回女贞路拜访,届时望不致叨扰。]
他写完后,将笔递还给哈利,语气平淡却不容置疑:“这样写更合适。马尔福的承诺能让他们更放心,也显得更正式。”
他顿了顿,灰蓝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而且,我答应了你今年陪你去把达力‘打个落花流水’,还要去佩妮的面包店买她做好的第一炉蛋糕。”
哈利看着那行漂亮的字迹,心里明白德拉科是在用他自己的方式,既解释了情况,又给了德思礼一家足够的尊重和保证,甚至还隐含了未来拜访的意向,这远比他自己单纯说“要晚归”要好得多。
他忍不住笑了笑,轻声说:“他们恐怕永远都不会觉得你叨扰,德拉科。达力说不定已经开始盼着你去教他新的击剑招数了。”
德拉科微微扬起下巴,露出一个惯有的、略带傲慢却真实的笑意:“那是他的荣幸。”
信件由马尔福家的猫头鹰迅速送走。
从第二天开始,西弗勒斯和德拉科几乎立刻扎进了设备精良的魔药实验室和藏书室,开始了废寝忘食的研究。
各种颜色的魔药在坩埚里冒着不同颜色的烟雾,复杂的魔文图表铺满了巨大的长桌,古老的书籍堆得到处都是。
西弗勒斯的脸色比以前更加苍白阴沉,但那双黑眼睛里燃烧着一种近乎偏执的专注。
德拉科同样疲惫,但月精灵的精力让他勉强支撑,他不断尝试用自己的魔力去感知、去刺激雷古勒斯体内那丝微弱的生命火花,记录下每一次细微的反应。
然而,进展极其缓慢。雷古勒斯的状态太过诡异,仿佛被一种从未记录过的强大黑魔法所禁锢。
邓布利多和格林德沃隔两天就会寄来一封厚厚的信,里面是他们能想到的各种古老或偏门的治疗方案,有些甚至听起来匪夷所思。
但尝试之后,依旧只有德拉科的月之魔力能引起一丝微弱的、如同心跳般的共鸣。
哈利也曾尝试调动体内那属于黑色巨龙的、更加磅礴的生命力量,但那力量过于炽热霸道,反而让雷古勒斯的状态变得更加不稳定,吓得他们再也不敢尝试。
期间,西里斯几乎成了庄园里的“灾难”。
他无法参与复杂的研究,焦虑和愧疚无处发泄,只能像困兽一样在庄园里徘徊,时不时冲进实验室询问进展,打扰西弗勒斯的工作,或者对家养小精灵和卢修斯吹毛求疵,惹来后者一通不带脏字、不涉及家人、仅针对他个人的侮辱。
连一向优雅淡定的纳西莎,眉头也越皱越紧。
哈利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他偷偷给莱姆斯写了信,详细说明了情况。
于是,每隔一两天,莱姆斯就会准时出现,以“探讨布莱克老宅修缮问题”或“需要一位成熟的的成年人陪同购买新扫帚”等各种理由,强行将躁动不安的西里斯拖出马尔福庄园,让他暂时远离高压的环境。
时间一天天过去,希望似乎也在一点点磨损。
……
在一次又一次的实验失败后,连德拉科都难免感到了一丝泄气。
西弗勒斯提议让德拉科暂时离开令人窒息的实验室,去换换脑子。
于是,由德拉科主导,哈利实施,几乎是硬拉着极不情愿的西弗勒斯,三人通过飞路网和幻影移形来到了伦敦一条热闹的麻瓜商业街。
阳光明媚,人声鼎沸,充满了鲜活的生活气息,与马尔福庄园和蜘蛛尾巷的沉寂截然不同。
他们找了一家看起来不错的冰淇淋店,坐在露天座位上。
哈利和德拉科要了巨大的、堆满配料和糖浆的冰淇淋杯,西弗勒斯则只要了一杯黑咖啡,拿着一本厚厚的、封面无字的旧书在一旁沉默地阅读,仿佛周遭的喧嚣与他无关。
德拉科用勺子无意识地戳着碗里已经开始融化的冰淇淋,脸上带着难得的疲惫和迷茫。
他忽然轻声开口,声音几乎被周围的嘈杂淹没:“西弗……如果我们……如果我们一直找不到唤醒他的方法怎么办?”
这个问题在他心里憋了很久,此刻在这片轻松的阳光下,终于问了出来。
西弗勒斯翻书的动作停顿了一下。他没有立刻抬头,目光依旧落在书页上,过了几秒,才用他那特有的、低沉而平缓的语调开口,声音里听不出太多情绪,却带着一种历经沧桑后的奇异平静:
“生活就是这样,德拉科。它从不承诺圆满,往往给予你最糟糕的选项。”
他顿了顿,轻轻呷了一口黑咖啡,苦涩的味道似乎让他更加清醒,“但至少,我们还有选项。至少,他还在那里,没有彻底离开。这就比最坏的情况好得多。”
他终于抬起头,黑色的眼睛看向远方熙攘的人群,目光深邃,仿佛穿透了时空,回到了某个久远的、只有他自己知道的过去。
他的声音变得更轻,却带着一种钢铁般的、不容置疑的笃定:
“而且我知道,总有一天……我会找到方法让他好起来的。”
这句话不像是一个希望,更像是一个誓言,一个镌刻在灵魂深处的承诺。
就在这时,一阵轻快却陌生的铃声从德拉科的口袋里响起——那是他为了方便在麻瓜世界活动而准备的手机。
屏幕上显示着一个陌生的号码。
德拉科有些疑惑地皱了下眉,平时会打这个电话的只有哈利或极少数的朋友们。他按下了接听键:“喂?”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异常苍老、却无比温和沉静的声音,仿佛带着古老森林的韵律和岁月沉淀的智慧:
“早上好,安纳瑞安。”
听到这个几乎快被遗忘的名字时,德拉科的身体猛地一僵,勺子“当啷”一声掉落在冰淇淋杯里。
他像是预感到了什么,猛地转过头,透过冰淇淋店明亮的玻璃窗,望向街道对面——
对面街道的红漆电话亭里,一个身影正同样握着话筒,隔着川流不息的车流和人潮,静静地望着他。
那是一个极其苍老的精灵。他有着及腰的、如同月光织就的银白色长发,梳得一丝不苟,面容上刻满了岁月的痕迹,却依旧能看出昔日惊人的俊美轮廓。
他银色的眼睛本应显得冷漠,此刻却盈满了温和的笑意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思念。
他穿着一身略显古朴却纤尘不染的银灰色长袍,身姿挺拔,仿佛一棵历经风霜却依旧坚韧的古树。
是瑟兰迪尔,他来了。
德拉科握着手机,呆呆地坐在原地,看着对面电话亭里那双含笑的、熟悉的银色眼睛,仿佛一瞬间被拉回了那个月光如纱、光影流动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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